那年輕官員對著小二擺擺手,小二高唱一聲:“請好吧您那?”便咚咚咚的跑下了樓去。
待小二出去以後,屋裡的氣氛就熱鬧了起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著這次賞賜說著衙門裡的事。
但在熱鬧的氣氛中,王懿仁卻有些坐立不安,不斷的摩挲著兜裡的那錠做工精美的官銀。
這家店三十年的杏花村在南城頗有名氣,一壺就得半兩銀子,這幾人起碼得弄上三四壺,這就得二兩銀子。
一桌上好的席面也得個兩三兩銀子,一頓飯就花去五兩,饒是王懿仁剛得了二十兩賞賜不愁沒錢付賬,但還是有些被驚到了。
王懿仁倒不是心疼銀子,主要是怕回家不好交待。
這多半年,這幾人幾乎每月都會在這裡聚上一兩次,其他人也知道王懿仁家裡的情況,從沒讓他付過賬。
王懿仁為此很過意不去,這次發了銀子就想著回請一下,可沒成想這幾個小子這麼狠,一下子就去了他一個月的俸祿。
以往幾人在這裡聚餐,基本上都是點幾個小菜,腰傷兩壺普通的酒水,一桌席面皆在半兩到一兩之間。
儘管和內城麒麟閣動輒十兩上下的席面沒法比,但這個價位的席面在京城也算的上可以了,一般的底層人民,一個壯勞力一個月還掙不到一兩銀子。
當然京城的底層人民平常基本也沒錢下館子,即使下館子也多是路邊小攤店,花不了一兩錢銀子。
眾人熱鬧的交談著,還不時拿眼睛瞟一下王懿仁,看到王懿仁略顯侷促的表情都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但隨後的相視一笑,卻有些出賣了他們。
沒多長時間,席面流水一般的送了上來,連帶著已經燙好的杏花村,滿室皆是酒香。
聞著這醇厚的酒香,王懿仁索性也放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回家再說回家的事。
“諸位賢弟,諸位賢弟,託陛下的福,我老王才能請得起大家喝酒,這第一杯酒,就共祝陛下吧。”
王懿仁率先起身,對著北方舉起酒杯,眾人見狀,也皆面朝北方,一起幹了這第一杯酒。
他們都是崇禎元年的進士,相比於京城的其他的官吏,對於朱由檢的感激更深。
而且託朱由檢的福,這些名次靠前的新科進士,沒有費多少心力便留下了京師為官,前途自不可限量。
儘管其中也有王懿仁這種不想留在京城的,但有且只有他一個,比起去了州縣輾轉磨堪,絕大部分進士還是想留在京師更進一步。
而且即使王懿仁想去州縣為官,但他也不能說在翰林院當翰林不好,天下士人誰不削尖腦袋想得一個京師中的庶吉士。
被別人尊稱一聲‘王庶常’所帶來的那種滿足感,可不是幾兩銀子能得來的。
而且翰林院是天子近臣,負責給天子起草詔書和一些文秘工作,在後世就相當於秘書處,那是時常能見到天子的。
儘管王懿仁剛去,還撈不到為天子草詔和承擔秘書工作,但翰林院的一些雜事,也讓他近距離的接觸了幾次天子。
天子年少,卻老於世故,因為王懿仁出身貧寒,天子還向他詢問過一些底層人民的生活細節,比如家裡收入的幾成買米,家裡人能不能吃飽,還問過他老家佃農的生活。
天子關注底層百姓,這讓出身底層的王懿仁老懷大慰,逢人就說天子仁德,體恤百姓。
而且天子還說他能從底層魚躍龍門,實屬不易,這讓王懿仁得意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