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再看看碼頭上停泊的這些三四丈的沙船,恐怕一輪炮火之後,全都沉入海底了。
“陛下,臣有罪。”
袁可立躬身行禮。
明朝計程車大夫普遍不是抱殘守缺的老頑固,對於西方的各種先進技術和先進思想多有寖淫的大有人在,甚至信奉天主教的官員亦有不少。
“知恥後勇,尤未晚也,咱大明還有時間。”
望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海洋,朱由檢似是在寬慰袁可立,何嘗不是在寬慰自己。
歷史上的華夏因為錯過了大航海時代和第一次工業革命,最終被西洋人用大炮鉅艦開啟了國門。
一個多世紀的歲月裡,華夏民族為此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去巡撫衙門!”
朱由檢的目光重新變得堅毅,轉身上了馬車。
天津改衛設立巡撫年歲並不長,初為萬曆二十五年,其後萬曆二十七年便裁撤,直到天啟元年應遼東戰事復設,至今已經歷七任巡撫。
現在的戶部尚書畢自嚴曾經兩次巡撫天津,籌備遼東軍餉事宜,足以看出天津如今的主要作用在於籌措運輸遼東的軍械糧餉。
而如今的這一任天津巡撫為崔爾進,陝西人,萬曆年間進士,接替致仕的黃運泰,年初才剛上任。
此刻,崔爾進正與幕僚籌劃下一批轉運東江的糧餉,自朱由檢登基以來,原來三個月都沒有一次的東江糧餉,現在改成了一個月一次。
而在年初大捷之後被進為太子少保的毛文龍,自然也沒有辜負朱由檢的一片苦心,多次上岸襲擾金國的沿海據點。
乘船上岸,襲擾為主,遇敵則走,雖然每次斬獲不多,但卻把駐守遼東半島的代善折騰的著實頭疼。
崔爾進剛剛敲定了今次轉運的糧秣,正要喝杯茶歇一歇,便見管家慌慌張張的進了正廳。
“老爺,前衙來了十幾個人,張口就說要見您,言語間頗為倨傲,我欲問其來歷,其中一人卻說您見了名帖就明白了。”
“什麼人?”
崔爾進聞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雖然他這巡撫的官品比不上十三布政使司的封疆大吏,但該有的官威卻一點也不少。
“東翁稍安勿躁,待我會一會他。”
幕僚見崔爾進有些不高興,便先接過了管家遞過來的名帖,開啟之後,臉色卻一變再變。
“這,這,這......”
幕僚見拜帖上的三個大字,驚的一時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如何?”
崔爾進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幕僚,伸手便將名帖奪了過來,只此一見,便成了跟幕僚一樣的結巴。
“這,這,這,真,真,真是尚書大人?”
崔爾進扔下名帖,轉身就往門外跑。
“東翁,儀態儀態!”
幕僚這時也緩過了神來,看著崔爾進撩袍狂奔的樣子,趕緊提醒道。
崔爾進這時也注意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家居的道袍,頭上連倌巾都沒帶。
“唉,顧不了許多了,趕緊去開中門。”
崔爾進此時也顧不上官員的儀態了,尚書大人親臨,這可不是他這種邊臣能夠怠慢的。
沒有邊境逢迎、旗牌開道已是失禮至極,如今被人親自找上了門來,還被拒之門外,這樣的罪過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天津巡撫能招架的住的,僅是一個不敬上官便夠他喝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