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建國至今,業已承平二百餘年,且無大的天災人禍,無論如何田畝和人口都應該是增加的。
但拜朱元璋體恤讀書人所賜,土地兼併愈演愈烈,小民攜家帶口將田產投獻鄉紳之風早已司空見慣,而朝廷登記在冊的需繳納賦稅人口田畝卻越來越少。
朝廷為了增加賦稅,只得繼續向自耕農加賦,逼迫自耕農爭相投獻以避朝廷賦稅,惡性迴圈始也。
史載,明朝一代明臣徐階家有田產四十餘萬畝,就這還被士林稱為‘廉吏’,被東林黨人視為楷模。
明朝士大夫之無恥可見一斑。
‘唉,朱元璋啊朱元璋,藩王、投獻皆因你而起,大明真是成也是你敗也是你。’
朱由檢腹誹著開國之君,臉上愈發的氣憤。
“小民艱難,那朝廷為何不徵收商稅?”
相比於朱由檢,魏忠賢倒顯得淡然了許多。
“工商業多是士紳承辦的,他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產業收稅。”
朱由檢此時已徹底明白了,東林黨代表的是士紳階層的利益,也是目前大明勢力最大的一個階層,而他們正是禍國殃民的第一劊子手。
唉,面對明朝龐大計程車紳階層,朱由檢瞬間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不是普通的鬥爭,這是階層之間的鬥爭。
秦漢之前的貴族,隋唐的門閥,宋朝之後的與士大夫共天下,這天下從上古黃帝到煌煌大明,一直都是貴族的天下、門閥的天下、士大夫的天下,從來就不曾屬於百姓,也不屬於帝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自己能打破這個桎梏還政與民嗎?朱由檢陷入深深的懷疑。
這不是打垮某個人,誅殺某幾個人,而是打垮一個階層,一個掌握大量土地人口政權的階級,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身死國滅的地步。
對於朱由檢的憂慮,魏忠賢卻體會沒有這麼深。
他雖然覺得以東林黨為首計程車紳官僚體系貪得無厭,侵吞皇權過甚,但也只是限於從皇權與士紳權利之間的鬥爭上,並沒有上升到對整個士紳官僚的階級屬性上。
所以魏忠賢早期一直在幫助朱由校來對抗以東林黨為首的整個文官集團,後期又打著皇權的旗號來擴充自己的勢力,以掌握更多的權力。
最後,更是到了操弄皇帝廢立,掌控江山社稷的地步了。
人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誘惑時,仍然能保持定力的,果然是鳳毛麟角。
權力就是最好的春(藥),這句話用在太監身上顯得尤為貼切。
“陛下,罪臣知道難逃一死,但先帝對臣有再造之恩,罪臣實不希望先帝的基業被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的、背後男盜女娼的東林黨們給毀了。”
魏忠賢說完,深深的對朱由檢長揖不起。
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朱由檢卻不全信魏忠賢這番大義凜然的託詞。
東林黨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壞事也沒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