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牧回到了住處,空蕩的屋子裡獨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下肚,解了些許口中的乾咳,又坐了片刻便緩緩起身,然後開始收斂起衣物和一些常用物品。
衣物不多,逐一疊整齊後放進乾坤環裡,別的東西則是沒有太多需要準備的,只是隨意挑揀了些。
臨時的住處本來就沒多少東西,需要收拾的也不多,等到全部收拾完畢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屋外的天光已經開始收斂,火紅的雲霞開始轉為藍紫色,天際盡頭已經有一線淡薄的黑色開始蔓延。
屋內光線略顯昏沉,漫長又無奈的嘆息聲幾次在這片壓抑的昏黃中響起。
不多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房門被輕輕敲響了。門扉沒插門閂,來人輕輕推門便走了進來。
大門開啟,有光亮從外面照進來,龍文牧抬頭看去,發現來人是千靈雪。
千靈雪進屋順手關門,平靜地走到他的身邊。
「已經這麼晚了,沒去休息?」龍文牧聲音略顯輕弱。
「我已經聽夜闌說了。」千靈雪也找了張椅子坐下,取過一個茶杯,毫無波瀾地說。
龍文牧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又噎在了喉嚨裡。
「本來就只是碰運氣而已,就算沒有結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千靈雪柔和的朝他看來。
龍文牧幾次與她對視,但都在視線碰撞的瞬間偏開了頭。
「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辦法的。」龍文牧最後喉結抽動了一下,儘可能堅定的說道。
說這話時,他目視著別處。也不知是不是房裡太過寂靜的緣故,當兩人都不再說話時,空氣粘稠沉重的就像化不開的泥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一隻皓臂輕輕環繞上他的脖間,突如其來的一抹溫存讓龍文牧不由輕顫了一下。
鼻尖處飄來淡淡的幽香。
千靈雪腦袋偏著,依靠在他的肩頭上。
「你知道,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你去為我做什麼,我需要的是你不去逞能,不再遭遇危險。」那聲音輕柔似紗,滿屋都充斥著柔情。
龍文牧身軀輕微的搖晃,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繃緊的背脊也慢慢軟了下來。
「如果沒有你,我早在聖靈大陸的時候就死了。」千靈雪說。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給人的感覺甚至是冰冰冷冷的。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那副冰冷的外表下,才是她真正溫和柔弱的內心。
「記得我小的時候,生活在一片與世無爭的雪原上。那裡風景很美,人與人也很和睦,村落裡的人都待我很好。我曾經最喜歡的事就是在家人的陪伴下望著雪原上的風光,不止一次期盼著能永遠都這樣。」
「只是天不遂人願,後來雪原上來了一夥悍匪,他們用一把火燒光了我看著的這一切。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後來遇見了雲帝,也是在那時候得到了第一塊源石,成為了妖師。」
「我那時候連心都是死的,成為妖師後不斷磨鍊自己,只為了能變強。別人揮劍一次,我就揮劍百次。別人狩獵一隻妖獸,我就狩獵十隻。長此以往,直到後來,我被選為了天妖源石的繼承者。」
「其實雲帝當初對我說過煉化天妖源石可能伴隨的後果,我知道後果,只是不計後果。我雖然沒有你們男子的雄心壯志,但我曾經比你們任何人都渴望強大,強大到能報仇雪恨。」
千靈雪側了側腦袋,換了個更舒服的依靠姿勢,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繼續訴說著往事。
不知不覺中,屋內已經隨著夜色陷入黑暗,只有這片漸深的漆黑聆聽者兩人的呼吸與傾訴。
「我不斷想,自己只要能手
刃仇人,一切都不重要了。後來我返回了那片雪,我穿著跟雪原一樣顏色的衣服,帶著磨礪多年的劍。也許是老天爺憐憫,我真的找到了他們,然後用我手中的劍親手了結了過去……只是,報仇了又能怎麼樣?我回到以前的住處,再也找不到那裡的風景了,也找不到我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