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要說些什麼的狼石，突然間覺得屋子裡，多了一股肅殺的氣氛，讓他渾身發寒。
他猶如赤身裸體站在了白災季的野外，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起來。
牙齒上下打顫的咯噔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楊念。
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他趕緊收殮了氣勢。
狼石渾身大汗的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楊念將他扶起來坐下，嘴中嗬嗬怪叫幾聲，就算是給這狗腿子道歉。
好半響之後，狼石看著跟平常一般無二的楊念，心有餘悸的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怎麼也不敢相信，剛才那散發出滔天殺機的人，與眼前的啞巴是同一個人。
楊念見他頗有些被玩壞的意思，也懶得跟他多嘴廢話，直接揮手趕人。
直到狼石走後，他才露出一絲焦躁神色。
自己必須儘快恢復法力才行，大力這幾年一直在北荒爭戰撕殺，楊唸對他還算有些信心。
他怕的是若是訊息，傳到妙兒那個傻妮子耳裡。
她只怕會直接北上尋人，那就麻煩大呢！
幸好，沒有讓他等多久，白狼神喻就傳到了明沙莊園。
狼原接過神喻後，沒有多做耽擱，便帶著一行人出發前往了白狼神山。
神山位於十萬火山深處，自大京城到這裡，只有一條勉強可以通行馬車的直道。
可是這條直道上，卻並不是人跡罕至。
楊念帶著狼石，坐在車隊的第二輛馬車之中。
這一路行來，見到無數前往神山拜祭的貧苦牧民。
這些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有些人甚至看不見原本的膚色。
髒兮兮的面孔上，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純淨無比的眼睛。
可就是這雙眼睛，卻讓楊唸的心湖，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漣漪。
這是怎樣的眼神？
沒有怨恨、沒有哀傷，沒有痛苦、沒有燥怒……
只有平靜，淡漠如水的平靜，和一直往前方看去的堅毅忍耐。
要知道，這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而十萬火山也從來不是良善之地。
不說那些縱橫出沒的兇獸，光是山脈外圍到神山的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可就是此時正看著楊念車隊，一臉溫和笑容的這些。
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一步步的走到了這裡。
歲月彷彿在他們臉上、身上、眼睛裡，劃出一道道褶皺，劃了一個個重合的圓，重疊出滄桑的痕跡。
楊念在他們身上，好像看到了一種叫做信念的光芒，璀璨奪目！
車隊離著朝拜的人群越來越遠，逐漸化成了一個個小黑點。
可那些人上下起伏的動作，沒有一絲動搖。
像是一具具設定好程式的傀儡一樣，一板一眼，完成著祭拜的整套動作。
楊念一行人，就好像他們生命裡的一個過客般。
匆匆的來、靜悄悄的走，沒有留下一絲漣漪。
唯有那抹純粹的笑容，和那雙漆黑的眼睛，深深刻印在楊唸的心裡。
他心裡隱隱有一種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