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一山見吳雨欣哭哭滴滴,當即面色一沉,揮手示意眾核心弟子退下,然後不耐煩揮手道:
“哭有什麼用?這些年因為鋒兒,我們一家被同道嘲笑的還不夠多?每次出宗碰見一些老友都會問起鋒兒,都知道我玉一山有個活死人後人。
“之前送到霧隱山脈,就想讓他衣食無憂度過一生,但誰知出了盜匪的事,雖已派出弟子追殺,但頭目冥絕確提前逃了。依我看,就在觀察一個月,不行還是送走為好。”
玉乘歷聞言嘴唇蠕動好幾下,但終究是沒有吭聲,在這個強勢的老爹面前他也很無奈,同時他也沒有更妥當的辦法。
“爹,鋒兒留在這裡就好,至於看笑話,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比起冷嘲熱諷我更想多照顧鋒兒。以前您偷偷送走他也就罷了,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同意的。”吳欣雨當即反駁道。
玉一山猛的蹬向吳欣雨,臉色漲紅氣憤不已,來回踱步片刻,厲聲質問道:
“別忘了你還有龍兒和鑫兒?你是不在乎,但是他們呢?宗門最重要的是什麼?啊……是天才。誰都想往上爬,誰都想踩著別人往上串,這一點你們作為傳承弟子會不清楚?你猜有了鋒兒,他們的成長路程上對手會怎麼說?宗內竟爭是何等殘酷。
“你來告訴我,啊!你告訴我?他們雖然是我的孫子,現在位列核心弟子,但別忘記,二十歲前修為不到地境是會被撤銷的,為了鋒兒你就不顧龍兒鑫兒了嗎?你簡直是糊塗,是混賬。”
一連串反問讓吳雨欣啞口無言,檀口幾次微張,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只能垂首落淚,保持沉默。
玉乘歷握住妻子的纖纖玉手,也只能在內心深深嘆息。
隨後玉一山起身離開,吳欣雨則是打來溫水,用手帕幫玉澤鋒清理傷口,然後撒上捏碎的丹藥粉末。
頭上的傷勢肉眼可見好轉,隨後又給他換好衣服,之後就雙手緊緊抓住其手坐在床邊,而玉乘歷只是站在床前默默看著。
直到天明陳禮過來,夫妻二人才去忙活當天的事情。
玉澤鋒意識其實一直是清醒的,只是意識像是被關在一個黑暗空間內,怎麼都出不去,從在霧隱山脈河邊昏迷後,就一直是這樣,能聽到外界的一切,但就是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隨著時間流逝,他清楚感覺到黑暗空間在一點點縮小,靈魂都受到擠壓。
直到昨夜空間驟然縮小到極致,感覺像是有無數人,用鈍器在他腦海裡敲擊,無法描述的疼痛讓他只想死去。
待疼痛緩解後,他腦子裡就多出了許多記憶,隨著他被動接受這些混亂的記憶,靈魂充滿無盡悲傷,也總算明白做了十三年活死人的真正原因。
透過記憶得知,意識的主人叫王楠,是一顆名為天牧星的修士,死前僅僅只有二十三歲。
雖然英年早逝,但他卻是自願而死,他就是天牧星數萬年輕修士中唯一成功寄魂之人。
同時玉澤鋒也得知了天牧星數十萬修士,為了道統延續對抗命運所付出的一切。
躺在床上已經淚流滿面,一時間時空轉換,彷彿他自己就是王楠,內心悲壯淒涼。
玉澤鋒並沒有被奪舍,過了百年時間,王楠的靈智不知何故已經消散,記憶中也沒有任何個人情緒在其中。
可任誰看到天牧星的遭遇,都會淚滿衣襟。儘管這一切讓他虛度了十幾年光陰,可他心底竟升不起一絲不快。
原來多年的活死人狀態,只是意識被控制在了養魂木內,靈魂一直在被改善,好接受傳承。
而這些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非常清楚,奈何沒辦法行動和表達。想到華叔、珠兒,玉澤鋒眼神地越發堅毅。
許久之後緩緩坐起,心中不停唸叨:“冥絕、紫霄閣、道之所向雖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