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觀的貴人們低聲竊竊私語:“看不出來,這寒族嫡二小姐平日裡不怎麼拋頭露面,一番氣度,竟也絲毫不遜色嫡大小姐。”
寒族嫡二小姐指的自然是剛才說得寒韜啞口無言的寒玉,而嫡大小姐則是寒棠梨。
寒棠梨的父親與寒玉的父親一母同胞,寒韜是家中最長,寒玉的父親寒則水排行第三,是寒族的三族長。
寒玉是寒則水嫡出獨女,而寒棠梨乃寒韜嫡出獨女,整個寒氏一族她們這一輩就她們兩個嬌女。
寒棠梨與寒韜好巧不巧地將這個貴人的話盡數聽進了耳朵裡,寒棠梨面上依然一派貴女風範,但嘴角得體的笑意卻突然變得僵硬。
寒韜身為胤安第二大氏族族長,在胤安中,一直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這些年他高居太尉之位,誰不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奉承迎合,就是與之對立的皇族一派也對他敬畏忌憚幾分。
可唯獨每每在襄族子弟,尤其是襄玉跟前,他總要低下身段。
有些人,身板子硬挺久了,再彎下去,就難了,這彎下去的力道需要使幾分,怎麼個使法,在積威日益厚重的寒韜心裡,越發模糊得分不出界限。
今日提醒他看清該界限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一族中的晚輩。
還是當著整個襄族派系的面。
這著實丟臉!
寒韜一張老臉越發掛不住,臉色因為氣極已經有些鐵青,他幾步走到寒則水的跟前,低聲憤然道:“三弟,該管管你女兒了,她今日所言,是在公然辱沒我寒族門楣!”
寒則水一臉的和善,打盹似地微點了點頭,一副贊同寒韜所言的態度。
只是那模樣如同沒睡醒一般,精神有些萎靡,半眯著眼,有些應付之態。
寒韜最是受不了寒則水每次都擺出這副似睡似醒,兩耳不聞窗外事,毫無作為的裝死做派,卻又奈何不了他。
他只得憤憤然一甩長袖,悶哼了一聲。
一個渾厚響亮的蒼老之聲從一側突然傳來:“寒族乃百族簿上的胤安第二大氏族,這胤安之中,除了襄族,便是寒族最為尊貴。寒族長,你身為寒氏一族的一族之長,竟因求血而在尊卑一事上出如此紕漏,依老夫拙見,這才是真的辱沒了你寒族立族數百年的招牌!”
開口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雖已入古稀之,但那雙渾濁的眼睛,卻炯炯有神,此刻其中正閃過一道凜厲的精光,直直地射向寒韜。
是鸞族的老族長鸞涇。
寒韜臉上氣鬱之色更甚,他看著鸞涇,眼神微眯,其中隱泛寒光。
氣氛瞬間緊張停滯,一觸即發。
“哈哈哈哈~”一陣突兀的笑聲打破沉寂。
跟在鸞涇身側那個身著元寶紋硃紅綢衫,腰間繫一條晃得人眼花的金色錦緞腰帶,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富貴氣的中年男人,鸞涇的嫡長子鸞鳳安,笑著走到兩人之間。
鸞鳳安一臉溫和,口氣輕快道:“寒族不愧是底蘊深厚的名門貴族,寒族長實在是勞苦功高啊,不光要勞心勞累地打理寒族上下事務,還要敦敦教導下面這些不聽話的晚輩。不過,這寒族的嫡二小姐的親爹都不急,寒族長你又何必著急呢?思慮過多,極為傷身,勿惱,勿惱啊!”
寒韜斜了一眼鸞鳳安,很快便轉過頭去,悠悠開口道:“誰人不知鸞公子你可是胤安出了名的大閒人,上有老下有小,都在幫你打理族中事務,你是諸事一身輕,我卻沒你那好命,不得不整日思慮!”寒韜臉上帶著毫不遮掩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