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稻眼中冷芒乍現,身體下意識地閃開,同時一臉警惕地瞪向珞子安。
屋內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除了襄玉,其餘人的目光都投向阿稻。
珞子安手抓了個空,看著全身緊繃的阿稻,面露錯愕,半晌才道:“腦子轉得不快,身體倒挺機靈。”
說完嘴角竟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阿稻唯恐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從珞子安的笑意裡竟然看到了他對自己的三分認同。
珞子安走到坐榻前坐下,拿眼角瞟了瞟已自行站立起來的阿稻:“到底是腌臢之地出生的低賤野鬼,連禮儀都還沒學全,以為換了身紅皮囊,就野雞變鳳凰了,你可知你剛才犯了什麼大錯?”
總算說到正題上了。
阿稻心裡輕籲出一口氣,連忙回道:“奴愚笨不堪,的確不知,還請珞二公子示下。”
珞子安朝門口方向大叫道:“殷恆!”
一道紫色身影從門外瞬間移動而入,在阿稻面前停下,正是那日在懾鬼院短暫現過身的紫衣懾鬼師殷恆。
殷恆朝著襄玉方向行伏地叩拜之禮,其後對珞家三公子依次行平禮,末了朝阿稻淡淡一笑。
阿稻猶豫著要跪地向殷恆行叩拜大禮,一旁的珞子安突然問道:“殷恆為何對我等行平禮?”
阿稻愣住,動作一頓,還是不知。
“行平禮,是因為他與我等一樣,皆是氏族貴子,更是因為,他是公子的人。”珞子安自答道。
阿稻有些意外,沒想到身為懾鬼師的殷恆竟然也是貴子出身。
“他唯獨對玉公子行叩拜大禮,你可知為何?”珞子安再發一問。
阿稻思索了下,答道:“公子至尊至貴,自是應受最厚之禮。”
珞子安給了阿稻一個你還算沒愚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的眼神,接著又問道:“那你方才進來,為何也對我行叩拜大禮?”
阿稻一怔,恍惚之間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這胤安中,唯一能受自己叩拜大禮的,唯有襄玉一人。
自己如今已非普通野鬼,自己的主人是胤安第一貴子,尊貴更甚天子的至尊至貴之人。
自己方才進來,對珞子安行的卻是叩拜大禮,此舉實是辱沒了自己的主人襄玉。
阿稻明白箇中淵源,當即面露心虛懊悔之色,她轉向襄玉所在的方向,伏地叩拜:“公子,奴粗鄙無知,犯下大錯,請公子責罰!”
一直靜賞窗外晃動翠竹的襄玉,似是沒聽到屋內的動靜,他身形巋然不動,依舊望著一根搖擺的竹梢出神。
半晌,他終是收回目光,卻並未回身,視線移向桌上已定成敗的棋局,淡淡開口道:“誰能說說,這一炷香所含的棋意?”
屋內其他人皆一片沉默,殷恆不知何時已悄然退下。
珞君玄朗聲開口道:“落子無悔,世間唯快不破,執棋之人,最快不過從落下第一子之時,便已洞察全域性。”
窗外的竹風聲漸盛,屋內的眾人也一時陷入冥思……
阿稻正思考著棋意更深處的深意,突然聽到有衣裳布料摩擦的聲音迅速靠近,伴隨著一陣輕緩悠閒的腳步聲,一個白玉色身影已立在她面前。
阿稻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淡茶香。
“抬起頭來。”如玉擊瓊漿般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阿稻心口莫名地突然一跳,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