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筠雙眼瞬時一亮,一下子就get到了這其中的點,“白兄是叫那個小吏給豹子做了手腳?”
白鶩唇角微彎,“那個小吏畢竟是王爺身邊的人,何況每一頭豹子都是王爺重金買回來的稀罕物,憑著新任魯王,曾經暴怒無常的魯王世子,即便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豹大爺身上作什麼手腳。
白鶩一開始買通他,只是想求得個可以接近那些禽獸的方法。這邊魯王剛說完要將白鶩投進鬥獸場,那一邊白鶩的心腹便迅速潛進豹房,趁著小吏不被,給豹子的水盆裡下了藥。
於是在之後便出現了一幕驚人的情景。渾身是血的少年在鬥獸場中,在關鍵時刻終於捉住野獸一個遲愣的瞬間,將其斬首反殺。”
聽到這裡,溫小筠與鄞諾不約而同的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之中。
如果說少年白鶩之前的行為叫人震驚不已,講述到這裡就是徹徹底底的震撼了。
溫小筠和鄞諾都很清楚,老魯王一開始要對白鶩母子做什麼。
外面的傳言雖然沒有落到實處,但並不是毫無根據的空穴來風。
前任魯王對白鶩母子的偏愛,應該叫這個曾經的世子殿下很憎恨。
再加上新魯王變態的嗜好,白鶩母子世間罕見的盛世容顏,所以齷齪的老魯王就是想把那一對絕色母子一併折辱強佔。
在這種絕境之中,柔弱無力的美麗婦人與尚未成年的小郡王,怎麼看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是白鶩不僅憑藉著自己的智慧力挽狂瀾,於危機之中拯救了自己的性命,更反客為主,亮出了自己最大的價值,在老魯王身邊謀得了一席之地。
此等心智,此等謀略,此等城府,此等手段,從任何一處看,都絕不像是出自一個身材單薄的柔弱少年。
尤其是最後與老魯王的對峙。
一萬兩銀子顯然已經叫老魯王動心,所以才會在一瞬間產生了放棄強佔白鶩的念頭。
因為憑著白鶩親手譭棄容顏的決絕,怕是還沒等到強佔上,他就已經自裁了。
可是如果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竺逸派心裡又很不甘。
於是他便想出了一個很有自己特色的考驗方法。
就叫他去和豹子拼,如果就這麼被豹子撕了,死前也算極大的滿足了他變態的嗜血慾望。
如果沒死,他就是真有本事,那麼放他去給自己掙更多的錢,也算不虧。
想到這裡,溫小筠不覺抬起頭,望向白鶩,小心的問道:“那後來呢,先王妃她——”
她話才剛說一半,腳面子就被人狠狠踩了一下。
溫小筠立時老實的合上嘴巴,眼角餘光瞥到旁邊鄞諾正朝著她皺眉使著眼色。
溫小筠立刻明白,對於白鶩來說,母親肯定是心底那個不能被人輕易觸碰的禁地。
她的關心雖然是好意,但是在這個將父母視作天一般重要的古代社會,對於白鶩來說,應該也是一種冒犯。
像是看出溫小筠與鄞諾的想法,白鶩垂下眼眸澀然微笑,“雖然白鶩為自己拼出了一條血路,但是母親始終被魯王控制住,作為拿捏要挾白鶩的一個籌碼。白鶩只能拼命的去賺錢,拼命的去給竺逸派擴充地下錢脈,才能叫母親的日子好過一點。
竺逸派這一招其實雙殺,在那邊以白鶩的性命威逼母妃服從,在這邊以母親的安危拿捏住白鶩,叫白鶩一點異心都不敢起。
其實此等拙劣的手段,今日的白鶩定然有破解的方法。可終是當局者迷,母妃就是白鶩的七寸。在母妃的問題上,那時的白鶩終是沒有掙脫出去。”
溫小筠的心狠狠一揪,眼前的白鶩雖然在笑,但是溫小筠卻分明看到了他心底的淚。
溫小筠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白鶩的手,“白兄,能做到這一步,你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那時的你即便再成熟,也還是個孩子。我敢說,這般的絕境,若是換成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做的比白兄好。”
鄞諾也有些動容,伸出雙手,將白鶩和溫小筠的手一併握住,雖然沒有說話,卻向白鶩投去了堅定的目光。
白鶩望著他們的手,目光一點點灰暗下去,終於慢慢闔閉。
許久,他才抬起另一隻手,覆在二人手背上,緩緩睜開眼睛,啞聲說道:“其實鄞兄懷疑的不錯。加入你們中間一起破案,白鶩其實還有一個更深層的理由。”
溫小筠微微一笑,“是因為這個案子涉及魯王地下錢脈,白兄表面上雖然是魯王的事話人,但是心底裡還是不想一直叫魯王得意下去,所以便想借著破案,把魯王藏在影子裡的勢力一點點揭發出來。想要在有生之年,親手毀掉自己為魯王一手建立起來的錢脈暗網,打成對魯王的復仇。”
白鶩驚異抬頭,難以置信的盯住溫小筠,“筠,筠卿···”
溫小筠與鄞諾對視一眼,“其實之前小筠也沒有參透這一點,直到白兄今日坦誠相談,小筠才算把之前的事情都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