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漸漸褪去,一輪彎月緩緩爬上天空,此時的白凌風還在自己的院子中練劍。
天下的飛雪不斷飄落而下,但白凌風出劍十分凌厲,每揮出一劍都有一陣勁風吹過,在他不斷揮劍之時,竟未能有一片雪花打在他身上。
白凌風現在所練的正是《百劍破天》。白凌風正式使劍不過半日,但當他施展出《百劍破天》時,其每一招一式拆分開來的基礎動作相信所見之人都會覺得此人定是修習了無數遍,而每一劍之間的銜接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發力點也都把握得極好,出劍時劍吟之聲不絕於耳。
《百劍破天》總共有一百零八式,但是從上一式到下一式首尾不接。白凌風修煉的時自然也是一式練完後,便會停下來調整一下自身,再修煉下一式。
不過多久,劍鳴之聲停止,白凌風此時已經又將《百劍破天》上所有劍招練完。
白凌風嘆了口氣,幾片雪花飄落在身上,他伸手將身上的雪花拍掉。
身上的這些雪花,都是他施展《百劍破天》時的致命傷!
他將劍插在雪地中,就地盤膝而坐,將《百劍破天》那本小冊子放在膝上,一隻手苦惱的託著下巴,另一隻手不斷地一頁一頁的翻閱著。
白凌風每一頁都看得很仔細,上面的每一個火柴人,包括火柴人周邊的箭頭,還有白劍雄所書寫的註解。他都從頭到尾再看了幾次,生怕會錯過了其中任何一個細節。
翻到最後一頁,白凌風將《百劍破天》緩緩合上,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隨後只見白凌風煩躁的將手中的秘籍用力一扔,“嗒”的一聲砸到一旁的石頭上隨後掉在地上,揚起了一地的雪花。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秘籍一會後,白凌風帶著複雜的心情又起身撿了回來,將其收回到真傳令牌裡。
“叩叩叩。”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之聲。
白凌風有些愕然,這麼晚了誰會來找他?肯定不會是爺爺或者熬爺爺,他們來我家從來不敲門的。難道是……
“難道是爹?”白凌風的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十年了,自從上次發生那件事後,孃親與妹妹被他逼走,自己便刻意迴避了起來,想想已經十年沒見面了。
“難道是因為今天我剛從姜師伯那邊拿到了《百劍破天》,所以他現在過來看我練得怎樣嗎?”白凌風越想越是覺得這麼一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平復一下心情,他不想自己太過緊張,但儘管極力剋制,聲音中也還是帶著絲絲顫抖:“誰啊?”
“是我。”門外的人回道:“梁潤恆。”
“進來吧。晚上了來找我……哎?”白凌風將在心裡回憶了無數次的腹稿說到一半時突然反應了過來,他的聲音突然就提高了八度:“梁潤恆?你過來做什麼?”
梁潤恆在得到白凌風的同意後,開門而入,隨後又輕輕地把門帶上。關上門後便立刻轉過身,微微彎著腰低著頭,雙手做拱手狀稍稍高過頭頂,快步走到白凌風身前。
白凌風見狀伸手搭在他的手上,身子微微後傾地說到:“梁潤恆,你給我停下來。又想搞什麼花樣?”
梁潤恆抬頭看了白凌風一眼,只見白凌風一臉鬱鬱寡歡的樣子。他暗自苦笑,果然這小門主還是很討厭自己。
“我是來道歉的。”說罷梁潤恆朝白凌風深深的作了一輯,繼續說道:“對於當年那年少無知的所作所為,我深感抱歉。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原諒我,我當初也是被韓師兄誤導,才做出那等不堪的行為。”
“是不是韓昊霖叫你來的?你們又想玩什麼花樣?”白凌風問道。
“不不不,不是。我已經和韓昊霖他們,算是分道揚鑣了,從今往後我想並無瓜葛了。”梁潤恆連忙擺手道。
“儘管如此,我並不打算原諒你。”白凌風平靜的說道。
“啊?”梁潤恆怔住,怎麼小門主不按套路來?通常只要認真道歉,他應該都會礙於身份和麵子而原諒自己的。況且自己真的已經和韓師兄那邊沒有瓜葛了啊。
“你根本就沒有誠意,連向我道歉,心裡都在打小算盤。”白凌風說道。
“小門主你誤會了,我沒有……”梁潤恆急道,他姿勢不變,只是把頭微微抬起,和白凌風四目相對。
“我為何要原諒你?”白凌風不等梁潤恆說完,便開口說道。“我們自小就在一起玩,說起來也是諷刺,韓昊霖告訴你們我不能修煉之前,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你,可你當初是打我最痛的那個,要我如何原諒你?!”
白凌風身子緩緩壓了過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梁潤恆,梁潤恆頓時便感覺自己冷汗直冒,雙眼不住的有些躲閃起來。
白凌風聲音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他擺直了身子繼續說道:“梁潤恆,我也算了解你。你故意挑在晚上來找我,只不過是你不想被人知道你找我道歉,說到底你還是礙於面子,而你將自己一切的過錯都歸咎於年少無知和韓昊霖身上,也不過求個心安,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沒有一點過錯嗎?”
梁潤恆越聽越是心驚,白凌風所說的這些話,每一句都如同一根針一般紮在自己心裡,他不知該不該承認,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舉動是不是刻意而為之的。
但是經過白凌風這麼一說,便越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正是他的潛在意識在驅使。
他來之前便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屆時無論白凌風是惡語相向還是痛打自己一頓,自己也絕無二話。
而此時白凌風的話語更是讓他有些無地自容,是的,錯了,便是錯了,沒有過多的解釋,人總是要為當初的所作所為而買賬,無論好壞。
況且今日前來也不當當只是為了自己,自己的身後,還站著一整個家族,哪怕保不住自己,至少,保住整個家族。
他緊緊攥著的拳頭緩緩鬆開,聲音顫抖卻也堅決:“小門主,事到如今我不奢求你原諒我,只求你放過我的家族。”
“你以為你故作姿態,搬出家族,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你這樣只會更讓我噁心。”
“絕非如此,我梁潤恆儘管算不得什麼好人,見風使舵仗勢欺人的事我也做過不少,但我也有所深愛著的家人,榮譽。”話音剛落,只見面前的梁潤恆竟“啪嗒”一聲跪在地上,“所以,求求你,起碼放過他們。”
此時的白凌風心裡也是極度不好受,這種感覺簡直就像自己才是那個作惡多端的人,而梁潤恆反而像個無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