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左手從皮影裡揪出影子鬼,右手從罐子裡抓出宅鬼,就把它們丟在桌子。我不失時機地上前分別給那兩父子都施了陰眼咒。吳忠信和吳鴻德都一下子被嚇得臉色發白,互相抱在了一起。吳鴻德驚恐地大叫:“快拿開!快拿開!不要讓它們過來!”
那隻影子鬼估計是被我們整怕了,出來之後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不敢亂動。宅鬼則眼珠子亂轉到處瞄,裂開嘴一副很歡喜的樣子,好像有點看上這間屋子了。它見我和師父都沒有要約束的它的意思,便露出本性來。
宅鬼跳下桌子,跑到書架那邊去,這裡瞧一瞧那裡摸一摸。書架上不光有書,還陳列著許多看起來很名貴的花瓶、玉雕和純金擺件。宅鬼看得眼睛都發亮了,便伸出長長的舌頭去舔那些亮閃閃的陳列品,一副垂涎三尺的貪婪模樣。
看完了書架上的東西,它似乎又瞧上了另外一件東西,就徑直往吳家父子倆那邊跑過去。吳鴻德緊張極了,隨手從一張矮几上抓過一根古董龍頭柺杖就衝著宅鬼掄去。可那隻宅鬼的鬼體是虛體,任由吳鴻德狠掄了幾下,也只是空費力氣。
不過,這幾下倒是惹惱了那宅鬼。它哇哇大叫,猛地往前一竄,居然就竄到吳鴻德的身體裡面去了!
吳鴻德頓時猛哆嗦了幾下,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起了變化。他原先恐懼、慌張的神情沒有了,卻彎下腰來,咧開了嘴,把舌頭也吐出來,“嘿嘿”地怪笑著,完全就跟剛才那宅鬼的神態是一模一樣的!
吳鴻德轉頭過去看著他老爸,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口水不停地往下滴。他這副模樣把自己的親爹都給嚇壞了,吳忠信急忙從椅子上起來,跑到椅背後面去躲著,連聲叫道:“兒子!你怎麼了?我是你爹呀!”
吳鴻德不理睬吳忠信的呼叫,一下子跳過去,蹲在了椅子上。這下又把吳忠信給唬了一下,往後退步的時候一個沒站穩,坐倒在地上。吳鴻德並沒有繼續攻擊吳忠信的意思,只伸出舌頭來在椅背上舔了幾下。原來,那張大椅子的靠背是金屬製的,金光閃閃很有貴氣,便吸引了宅鬼的注意。
可吳鴻德舔了幾下椅背,卻搖了搖頭,一副很嫌棄的樣子。他應該是舔出來那椅背不是純金的,所以很失望。吳鴻德又抬頭到處看尋找目標,最後目光定在了頭頂的那盞大吊燈上。他往上蹦了一下,卻夠不著。於是,吳鴻德便先跳到了旁邊的茶几上,又爬到櫃子頂上,再猛一跳,跳到了那盞大吊燈上面!
“嘿嘿嘿!”
吳鴻德開心地坐在那盞吊燈上盪來盪去,用手抓起上面的吊墜和燈泡,挨個地撫摸把玩,還用舌頭舔,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幕讓坐在地上的吳忠信徹底崩潰了,對師父大喊道:“大師饒命呀!不要讓它傷害我兒子!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就這麼一個獨子了呀!”
師父卻不急,施施然問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了,我便救你兒子下來。”
“好好好!”吳忠信連忙點頭,“你問什麼都行!”
“忠信地產公司是不是你開的?”師父問道。
“是!是我開的!”吳忠信不假思索地答道。
“忠信公司是不是拿到康安坊的舊城改造專案?”師父又問。
“是!是我拿到了!”吳忠信還是很乾脆地承認了。這都是公開的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既然你都拿到了這個專案,為什麼不好好地去跟康安坊的居民商量拆遷補償的事情,非要找肖九合來放鬼擾民?”師父其實想問的問題卻在後面等著呢!
吳忠信遲疑了一下,但此時已容不得他再撒謊狡辯,只好老老實實交代。他先嘆了口氣,再回答道:“我是靠經營水泥廠起家的,但水泥廠又是靠挖礦山支撐著的。現在我那個廠子的礦山已經快挖完了,生產線馬上就要停了。我前些年賺的錢是多,可我家業大,開銷也大呀!所以,我就想著趁手裡還有點錢,趕緊轉型去做其他生意。”
“現在最賺錢的肯定就是房地產業了。我便開了這家忠信地產公司,又疏通了**那邊的關係,才拿到了康安坊的舊城改造專案。專案是拿到了,可我初步一核算,這個拆遷費實在是太高了,我的資金根本就不夠!繼續融資嘛風險太大,退出嘛又不甘心,搞得我是進退兩難!”講到了這裡,吳忠信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來窮人有窮人家的煩惱,富人家也不見得就高枕無憂。
“直接說你找人放鬼的事情,不要扯遠了!”師父叱道。
“是是是!”吳忠信連忙回道,又接著講述:“這時,我手下一個親信就偷偷建議我說,他認識一位大師,可以讓康安坊鬧一鬧鬼。這房產嘛,最怕各種亂七八糟的麻煩問題。如果一旦有哪棟房子被人傳說是鬧鬼了,房價立馬就要跌!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就同意了,後面我那個手下人便請來了肖九合。”
“一開始,肖九合行事還是比較低調的。他先在康安坊裡放了一隻影子鬼,應該就......就是這種鬼了吧!”吳忠信哆哆嗦嗦地指著還趴在桌子上的影子鬼道,“但是後面卻被那姓周的給抓去了。肖九合就要求我派人去負責盯梢放風,我便讓手下人去找了那個治保主任,逼他做事。可後來,這件事情就越鬧越大了。肖九合放出去的鬼越多,到後面就越難收拾。這不,把你們二位高人也給驚動了!”
“那周師傅的死是怎麼回事?是誰下的命令要除掉他?”師父毫不理會吳忠信的恭維,直直地盯著他,厲聲問道。
“不是我!不是我!”吳忠信急忙搖手,辯解道:“那肖九合雖然是我請來的,但他完全不受我控制。事情越鬧越大之後,我便讓他先停一停。可他已經在你們那兒吃了虧,還差點被拆穿身份,竟不肯善罷甘休,執意要報復,最後居然還鬧出了人命案來!這個我也料不到哇!”
師父又問道:“肖九合現在在哪裡?你是怎麼找上他的?”
吳忠通道:“我現在也找不到他了,打電話都是關機!推薦他過來的是我一個手下,但今天這個傢伙也找不見人影了,估計是怕我怪罪,就先跑了!”
師父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索吳忠信交代的情況是否真實。我在旁邊聽了,覺得這吳忠信雖然拼命把自己的責任都推到肖九合身上,但整件事情的過程應該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大師......”吳忠信見師父不再問了,便畏畏縮縮地道,“您問我的話,我都老老實實回答了。您能不能先把我兒子給放下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