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村道:“你所知不多,說來全都是猜測,實在是隔靴搔癢,聽得人心煩,還是我來說好了。鬱撥臨與黃長波、沒藏颯乙如何翻臉成仇,我已說得清楚明白。鬱撥臨出了杭州城,卻並未走遠,只是改裝了,留在錢王村附近遊蕩。海上這場事,人人注目,個個關心,他自也不能例外。”向古逾道:“對這一節,你有什麼要問的麼?
古愈道:“沒有。”
徐晚村道:“海上起火他還真不知道。過後魏大用毒刀刺傷沒藏颯乙,成功不小。受傷回岸後,別人倒還罷了,那個邱老道卻一路上逢人就講,遇人就說,也不管人家是做什麼的。直弄到無人不知,鬱撥臨也就知道了。”
“他只說,沒藏颯乙中了我淬的毒刀後必死無疑他這還真是高估了我,實在令我汗顏,又想日後這盟主霸主的位子,魏大是不會去做的,也就只能由楚二來做了”
楚青流趕緊道:“徐先生你只管說事,不要緊的閒話,不用再去說它。盟主也好,霸主也罷,我做不來,也不想去做。不瞞你說,聽了盟主霸主這等字眼,我周身都不自在。好了,我說完了,你接著說罷。”
徐晚村道:“不論你做不做盟主霸主,沒藏颯乙死後,你若想找鬱撥臨的麻煩,可就無人再能阻攔,我這話總不會錯吧?瞿靈玓倘若長睡不醒,你總不能就瞪眼乾看著、總得去找這個鬱撥臨吧?鬱撥臨那時雖還不知道瞿家父女會散去亂人盟,就算他知道,就算亂人盟已散了,朋友們總都還在,並沒有死絕死淨,咱們總得走遍天下去搜拿這個人。 那時鬱撥臨他還能有好麼?”向眾人道:“我說的不錯吧?”
眾人紛紛點頭,這一番話,字字句句在理,無人能夠反駁。
徐晚村道:“總而言之一句話,鬱撥臨去錢王莊送解藥,並不是出於什麼好心好意,而是從心底裡害了怕,只是要為保他自己一條狗命。他既已於無意中得罪了黃長波沒藏颯乙,再得罪魏大楚二,往後還怎麼活命?江湖雖大,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更何況他與瞿家父女並無深仇大恨,何必強要去做這個無聊惡人,硬扣著解藥不撒手,害人害已?這不是傻了麼?”
蘇夷月淡淡說道:“縱然你解說的清楚明白,仍舊還是人家送來的解藥,無味得很。說完了麼?”
徐晚村不快道:“說完沒說完,乏味有味,與你又有什麼相關?想聽,你就在這裡聽,不想聽,你這就下去砍下沒藏颯乙的死人首級,去掉心中疑慮。”
眾人猛然想起,他說了這半天,一語還不曾說起沒藏颯乙因何見了瞿靈玓後,竟會大叫斃命,令神醫都束手無策。但徐晚村不說,別人還真不好問,更不好催促。
展闊熊道:“老神醫,誠如你所說,鬱撥臨若硬要扣住解藥不放,只能是害人害己,可就是個傻瓜了。”
徐晚村道:“可笑的是,他並非親手奉上解藥來,偏還要再抻量抻量我。”
展闊熊道:“二位如何鬥法,必定另有一番精彩,那可得說來聽聽。這兩天所見之事,多過尋常十年二十年。”
徐晚村道:“要說他如何來難我我,也尋常得緊,並不如何精彩。這也不能怪他,他那個時候滿腹都是心事,哪有心思做這些無聊之事?也不過是略具其意而已。”
“世上動情藥物無千無萬,用料更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也因此格外難解毒性。鬱撥臨有了懼意,卻又不肯在我面前低頭服氣。他將百媚千嬌丸的用料寫了下來,更明說解藥也是用這幾味藥來配製,只是分量有異,配製法門不同,想考較考較我,卻不知如此一來,可就是一目瞭然了。”說著走到桌邊,提筆寫了幾行字,交與一人道:“你們看看吧。”
眾人接過傳看,見紙上寫的是:
兒茶乳香南木香
童便陳皮五加皮
白芷白芍白牡丹
黃芪黃蓮黃2菊花
四句話全不似詩,倒有幾分象歌,卻又全無意義可解,眾人卻也知道全是藥名湊成的幾句話。這十二味藥配出的百媚千嬌丸竟能讓徐晚村束手,可說是無價之寶,有心人已在暗中記誦。
徐晚村道:“這幾味藥,增減份量,更改下藥的次序,便能製出毒藥與解藥來。”
眾人行走江湖,於醫藥一道,雖不能精通,卻也並不生疏,一聽之下,不由暗自感嘆。十二味藥物加減用量,更改次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之又難,若非獨具眼目,能看出其間關竅,妄想動手一一去試,費去三百二百年,也未必就能配出解藥來。眾人雖明知徐晚村已配出解藥,還是暗罵鬱撥臨行事太也促邪。
展闊熊道:“徐先生,你若不能配出解藥來,救不了瞿姑娘,這個過犯,可就落到你的身上了。你用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