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流問道:“是不是公琦師兄做出什麼事來,得罪了蘇姑娘?”
蘇夷月道:“你們崑崙派東西兩支,將來還會合而為一麼?”
楚青流道:“東西兩支這話,師妹說過,我當時也是認的,但這都是為情境所逼,不得不如此說。實在來說,望海莊向來只有師父一人,後來收了師妹與我,也只三個人,怎好就自稱是崑崙東支?師父離世後,我收過一個小徒江爰,也只十一二歲。”
蘇夷月道:“是否夠得上稱為崑崙東支,也不在於人多人少,得看本領能為。吳莊主謹守師命,東來後未曾再過玉門關,但他的門人弟子,還能不能再過玉門關,重回崑崙山?”這話她在衡山就已問過公琦,烏江鎮上楚青流也已明白說過,絕不會離開望海莊到西域崑崙山去,她此時重又問起,可見對此實在是念念不忘,真不知是為了什麼。
楚青流道:“我已說過,先師葬在望海莊,我此生也只在望海莊住,再不會去別的地方。”
蘇夷月道:“那就是說,不論出了何種變故,你都不會再去崑崙山?”
楚青流道:“有什麼話,你只管直說,不用遮遮掩掩。望海莊與崑崙山雖然地隔萬里,卻還是血脈相連,若真正遇上了生死大事,必定會並肩聯手。若先師還在,若崑崙山遇上了大事,先師必定會置祖師禁命於不顧,西出玉門,與同門攜手禦敵。所謂禁命,並不是教條,後人無須去愚蠢死守。”
蘇夷月道:“若崑崙派的掌門人做下了絕大錯事,不死不足以贖罪。崑崙派群龍無首,這算不算是大事?”
楚青流道:“就算公師伯確如你所說,倒行逆施,做下了絕大錯事,崑崙山總還有別的師叔師伯在,總能轉危為安。”
蘇夷月道:“師伯師叔多,也並非全都是好事。義血堂有七劍一刀,都能組劍一套成陣了,人不能說少了吧?曲總堂主離世後是個什麼樣,你也都見到了,若非有瞿廣翰下手將他們拿去關起來,只怕早就提劍互殺了。真要出了事,想轉危為安,也沒那麼容易。”相見以來,她對吳抱奇始終口稱莊主,頗帶恭敬,此時提及瞿廣翰,也不再譏諷,很是平和,實在大異於往昔。
楚青流道:“有提劍互殺的,也必有不自相殘殺的。這種事,不好妄加猜測。你就直說,公師伯他出了什麼事?”
蘇夷月道:“為人在世,若是見義不為,見責不負,是不是懦弱?算不算無用廢人?算不算有負師恩?”
楚青流道:“不論是誰,若真如你所說,自然是懦弱無用的廢人,有負師恩。”
蘇夷月道:“若是為了情勢所逼,你會不會去做崑崙派的掌門人?崑崙派武功正大,是頭一等的大幫大派,交到你手裡,必會更添氣象。”語氣中頗含鼓勵,甚至說是請求。
楚青流不安道:“崑崙山究竟出了什麼事,公師叔究竟出了什麼事,還請明白見告。”
蘇夷月恨恨說道:“公別人攜劍潛入我的小院,妄圖殺我。”
楚青流一驚非小,說道:“你見的真切?那人真是公師伯?莫不是有人假冒?不瞞你說,崑崙派也曾有過叛徒逆徒,歷代祖師都只是驅逐,並未盡行誅殺。是以崑崙劍法在西域多有流傳。會使崑崙派鐵枝劍法的,不必定是崑崙派的人。當日一男一女用崑崙劍法殺死無師自通費致,妄圖嫁禍於我,用的不也正是鐵枝劍法?”
蘇夷月道:“我早就料到你必會如此說。不論做下了什麼事,全都咬死口抵死不認,這可是你們師兄妹的看家本領。明著跟你說吧,公別人已被我擒住了,是不是他人假冒,咱們一看便知。”伸指指指左肩,說道:“我也被他刺了一劍,好在受傷不重,並無大礙,還能跟他再打一場。”
蘇夷月身有四十餘年內力,卻也未必就能拿下崑崙派的掌門。在沂山,魏斫仁一出全力,蘇夷月便即完敗,這都還是不久前的事。有吳抱奇做比照,公別人雖說未必就能高出魏斫仁多少多少,卻也不會低於魏斫仁,怎就會讓蘇夷月了擒了去?公別人又怎會到她的小院來殺人?
楚青流不明白“再打一場”是何用意,問道:“為何還要再打一場?”
蘇夷月道:“必定有人會不信我能活捉公別人,我跟他在人前再打一場,好讓不信之人心服口服。”
楚青流道:“我能見見公師伯麼?”|
蘇夷月道:“我既然叫你來,就會讓你們見上一面。不過,這事你想怎樣辦?崑崙派掌門上門殺害義血堂的副總堂主,這總不是一件小事吧?”
楚青流道:“我想先見公師伯,再說怎樣辦。說實話,我眼下也沒什麼好主意。”上門刺殺一大幫派的首領,實是犯了第一等大忌,就算殺了公別人,也未必就能善罷干休。
蘇夷月道:“看來你還是不肯信我。我這就帶你去見公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