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除拿起苗奮面前一封書信,交到蘇夷月手中,說道:“你看過這個,自然也就信了。”
蘇夷月接過信封,細細看了,再抽出信箋來。看了兩遍,將書信交還呼衍除,說道:“這信上沒有威逼的話,卻也沒有切實的允諾,只是空說了些你們將來的造福大計。這種信,從頭至尾全是虛言空話,拿去送給任一家派也全都使得,實在沒什麼誠意。”
呼衍除道:“怎麼全都是虛話?黃師姑信上可說了,咱們不想跟你們動手,只想聯手做朋友,這能說是虛話麼?”
蘇夷月道:“結盟聯手的話,你們前次來人時早就說過了。你們既然有心要結盟,為何在江陵談會盟時,你們卻又這樣推脫,那樣推脫,硬是不肯結盟?這說不通。”
呼衍除得意笑道:“不是不想結盟,是不想跟楊震時、熊鐳射他們兩個談結盟。這層意思,你們全都沒看出來吧?就連楊震時、熊鐳射這兩個老手,只怕也都沒能察覺。”
蘇夷月不解道:“為什麼?為什麼不想跟他們談?你們想要跟什麼人談?”
呼衍除道:“他們兩個人,一看就知道並不是真心想要結盟,只是想借結盟做個緩兵之計,想借機躲到亂人盟的後頭去。等咱們跟亂人盟打到兩敗俱傷,他們就會帶領義血堂悔約,掉轉面孔來跟咱們動手。”
苗奮道:“你們想錯了。義血堂開創百多年,歷來講究江湖道義,說了話就要作數。並不是哪一個人兩個人想要結盟就能結盟,想背就能背盟。”
呼衍除道:“這些話很是好聽,卻只能用來騙騙那些無知的愚笨之人,沒有一點用處。結了盟想要悔盟,有的是話說。”
蘇夷月道:“這都是你們的胡亂猜測。你們可有切實的憑據麼?”
呼衍除道:“怎麼沒有?我黃師姑向他們解說我派造福江湖的一片苦心,他們聽了,並沒有露出多少喜悅,問了這裡又問那裡,可見很不放心,很怕咱們藉機吞併了義血堂,更未真心說過真心讚許的話,顯然是不相信黃師姑所說,信不過我們崆峒派。你也都是在場的,你想想看,我說的對不對?”
蘇夷月回想片時,說道:“神情上的事,你說師父和楊師叔不贊同,也只好由你,但他們似乎還真未說過明白讚許的話。不過,這也都是他們二位料事周全慎重,並不是信不過你們。他們若不是真心想要結盟,儘可以你們說什麼他們就答應什麼,反正將來也是要反悔的,不必當真。何必還要問這問那的,引你們起疑呢?這還是說不通。”
呼衍除道:“做戲麼,當然就要做得象一點。我黃師姑這人,年紀不大,看人料事卻是入木三分。黃師姑既已信不過他們,也就不願再談下去了。黃師姑說,義血堂裡畢竟還有識大體、有見識的人,這才派我帶了她的親筆書信到杭州來。我黃師姑說的話,我沒藏師叔歷來都言聽計從,所以說,這封信,也算是沒藏師叔寫的。”
蘇夷月點點頭道:“沒藏颯乙對黃長波言聽計從,這話我信。”
呼衍除道:“三家結盟成功,得利最大的,自然是開南鏢局。我黃師姑不想白白便宜了開南鏢局她說梅佔雪那丫頭也實在討厭,她又看不慣楊、熊二位的為人,也就不想把結盟這件好事放到他們二人的頭上。義血堂有七劍一刀,並不是由他們兩劍當家作主,其餘諸位,也儘可以商量,也該商量商量。”
“就因為這個緣故,我就來了。蘇姑娘跟苗大俠若有要緊的話要說,我跟公兄這就離開,我話也說完了,也沒有別的事。”
蘇夷月冷冷說道:“從在江陵談結盟時候起,到這一路上師父和楊師叔怎樣中了吳昊的埋伏,諸樣事情,全都是你們知道的,我還有什麼要緊的話要瞞著你們單獨跟苗師叔說?”
苗奮忽道:“既然你說真心要談結盟,雙方就不該再藏著瞞著,有話說在當面那才最好。”他分明是心思活動了,想要結盟,借崆峒派的聲勢當上義血堂的總堂主,才會說出這種話,用上這種口吻。他若能談成結盟的事,也就壓過了楊震時,熊鐳射諸人。再有了沒藏颯乙這個大靠山,就算其餘五劍全都回來,也無力再跟他為難。
蘇夷月道:“不如還是你們先談,我在一旁聽著,也好長點見識。看是先聯手救諸位師叔出來呢?還是先結了盟再說?若是盟沒能結成,反而把義血堂搞亂搞散了,那可是個絕大的笑話。”說著,挨個打量起三人。
苗奮道:“這等大事,須得從長計議,也得召集本堂的管事兄弟共同商議後才好定奪,也並未說今日就得要談成。”
蘇夷月道:“既然不能就這麼說定,我也不在這裡多坐了,我去坊市裡轉轉。”說著站起身。
呼衍除、公琦聽了,也一同起身告辭,不顧苗奮挽留,隨蘇夷月去了坊市,閒逛多時才分手。
蘇夷月回到城南自己的小院,一連四五日杜門不出,練功之餘,便是喝茶看花,與史婆婆、紀清含閒談閒說,很是消閒自在。公琦呼衍除二人,每日或是午前,或是午後,總要到小院來走上一趟,停留個多時辰。蘇夷月心懷好時,倒也能以客禮接待二人,並非一味譏刺嘲笑,在紀清含勸說下,還留二人吃過一餐午飯。
第了六日早間,有雙奇莊史婆婆的手底人來報,說出兩件大事來。一是由丁仰真的大弟子魯重衡坐鎮操辦,崆峒派的廣成貨行已在襄陽開市。因為徐晚村被擒,魏斫仁離開,開南鏢局梅洪泰父子再也不敢強項,甘心順服,鏢局總號已由江陵遷往襄陽,宣告日後與廣成貨行同做生意。
任誰都知道,這是崆峒派於不動聲色間,已吞併開南鏢局的總號分號,只是還勉強給梅洪泰留了一絲臉面。這不是平起平坐的結盟,而是一上一下的收服。
開市吉日那天,楚青流聯同一男一女到場鬧事,在人叢中劫持住黃長波,解救出梅佔雪。崆峒派雖然極力掩蓋,這事還是流傳開來,這一男一女自言是師兄妹,來歷卻無從探究。啟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