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喇爾單受激之下怒哼一聲,合杖脫手飛出,隨即向胸口處一抺,打出六七件手掌大小正圓形暗器。想來這種暗器雖說體量不小,卻是極薄,平時疊壓起來藏在胸前,打出後才飛散開來。
暗器後發先至,合杖隨後飛行,庫喇爾單隨杖跟進,覓機撥弄杖身跟隨進擊。
楚青流急退兩步後人已躍起,學恩師吳抱奇的舊樣,踩踏圓形暗器前行,隨即身形急降,從空飛的合杖底下穿過,閃至庫喇爾單左側。腳步不停,長劍由自己身後向前斜拖,硬生生從庫喇爾單腹肋處橫拉割過。
這一招“去骨留皮”楚青流每用必能得手,卻以此次下手最為狠辣。憑庫喇爾單如此武功,如此悍猛的性情,還是怪叫一聲轟然栽倒,霎時鮮血流滿一地。看其傷勢,就算徐晚村此時出手救治,也未必就能醫好。可憐一個回紇高手,就此命喪他鄉,細究起來,全都是因為逼人太過。
庫喇爾單來自回紇,尺朗傑扎來自吐蕃,二人全都是為了要為本族人謀利,才到宋境來相助夏國廝殺。尺朗傑扎眼見同伴慘死,物傷其類,顧不得叫人拿他奇形兵器來,單手撿起地上的合杖,飄蕩一隻袖管殺上。
他使的本是輕巧兵器,這種長大沉重的合杖絕不趁手。他肯這麼做,顯然已不再是比武,而是要尋死,要追隨朋友同去。
楚青流心下不忍,邊避開他合杖,邊道:“你換了兵器來再鬥。”
尺朗傑扎不理不顧,一味冒死前攻。楚青流無奈,只得使了個牽纏訣,帶開他合杖。自己退開數步,仗劍守住門戶後,再退到夜洪水桂紅莜身側,以備對方一擁而上,也好聯手合戰。
此時從人已將崆峒派各人的應手兵器送上,梅家父子執刀,魯重衡焦廣鬱等人或是執刀,或是持劍,將三人團團圍起。
黃長波並不接劍,來到楚青流面前,說道:“沒藏先生還真是錯看了你。他說你終其一生也難有他的境界,看來未必如此。你們兩個真就非要做對頭麼?你們若是聯起手,再有我跟瞿姑娘從旁扶助,還有什麼事做不成呢?你怎地就這麼固執?”長長嘆了口氣。
楚青流一語不發,凝神戒備。出了這樣大的事,沒藏颯乙還不露面,那就是真的不在此地。庫喇爾單已死,憑對方眼前這些人,只要已方三人應付得當,善用合戰之法,當不難全身而退。
黃長波退後數步,身子半轉,向梅梅洪泰說道:“梅老鏢頭,昨日晚間,我跟你說了個慌,我沒有說實話。你問我可曾見到了令愛梅佔雪姑娘,我說沒有見到,這話並不真切。實在來說,梅姑娘就在我手上。”
梅洪泰笑道:“小女原來是在黃姑娘手上,這我也就放心了。”
黃長波向身邊一人說道:“去請梅姑娘來。”
那人領命而去,黃長波道:“瞿廣瀚一幫人的總舵不是立在蔡州麼?咱們總得找人去看看他們的動靜。梅姑娘從蔡州出來時,咱們的人就圍上去查問。老鏢頭,這事做得可沒什麼不對吧?”
梅洪泰道:“黃姑娘做事,向來周詳妥當,必定是小女太不知好歹。”
黃長波道:“總而言之,咱們的人全都報名報號,明說自己是崆峒派的人。要向梅姑娘打探打探十八里鋪莊子上都有些什麼人,都在做什麼事,梅姑娘因何與魏碩仁同去,因何又獨自回來,就問問這些,也並不能說過分,你說是不是?你們跟亂人盟不也是仇家麼?”
梅洪泰點點頭。
黃長波道:“誰知道梅姑娘竟兇悍得很,一問不知,二問還是不知。最後竟使出毒術來,毒死了我三十七名部屬。老鏢頭,我崆峒派東下以來,可還沒有傷過你開南鏢局一個人吧?這帳咱們該怎樣去算?你我兩家雖說搭夥做了生意,生意是生意,人命是人命,你說是不是?”
桂紅莜道:“這帳目也沒什麼難算。若是你們在家裡老老實實坐著玩,梅姑娘硬闖到你家裡去施毒殺人,這是她不對。如今是你們硬攔著梅姑娘查問,還不讓人家走路,實在討厭得很,梅姑娘動手殺人就不算有錯,換作是我,我也是要殺的。”
說到這裡,院裡抬入一乘二人小轎,轎帷不曾掀起,從人向黃長波行禮後退下。
黃長波不理桂紅莜,向楚青流道:“你必定會說我這是半路上劫了梅姑娘來,想有所要挾,我說這還真不是。若不是看老鏢頭的面子,若是尋常人敢動手殺了我三十七個人,落到我手裡來,我問都不會問一句,早就殺了。”
梅洪泰道:“姑娘向來視錢財如糞土,我也沒有多少錢財,這事難以用錢財平息。我父子兩個,好歹還有兩手粗淺技藝。日後崆峒派與亂人盟動上了手,總少不了要有殺戮,我父子兩個保證竭力以赴,為你多殺亂人盟的人,總要超出七十四個,你看這樣可好?”愛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