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嫂道:“親眼見到的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回來沒多長時間,也不過一個多月,也在北邊襄州出了事。這樣一來,親眼見到人,全都沒了。”
楚青流道:“那天三妹說,江兄是在東邊舒州出的事,你還能記得是什麼日子麼?”
江嫂道:“記得,那是二月二春龍節,他是拜過龍王走的。未出二月,我就得了凶信。我問老鏢頭,他說是二月十七出的事。”
楚青流道:“江師嫂,這事你也不用再向老鏢頭打聽,這麼多日子他都沒能打探出來,想必也有他的難處。你全都交給我,只要有了日子、時刻、方位,只要江師兄是跟亂人盟打鬥時出的事,我必能弄清這事。江師兄相貌上,可有什麼記認?”
江嫂道:“他個頭也還算高,手腳都很大,臉面上沒什麼別樣的記認,不過,後背上刺了一朵蓮花。”
為怕惹她難過,楚青流也不好多問。說道:“找尋江師兄遺體這事,就交給我來辦。你也不用再去鏢局裡做活,不論去不去望海莊,明日你先辭了工。”見江嫂點頭答應,掏出十來兩銀子放到桌上,告辭離開。
出了門,重回二婢小院,命她們傳信到太平州薛店鎮,讓瞿靈玓查問二月裡都是什麼人跟開南鏢局在舒州動手。有沒有殺過一人又砍去頭顱,有沒有一具無頭屍身背後刺了一朵蓮花。如有,將頭顱屍身找到縫合,用棺木裝斂,這人是江爰的父親。
交待清晰明白,這才回鏢局來。進了大門,隱約想到,自己收江爰為徒已有二十來天,雖說並未有意隱瞞,卻也沒向梅洪泰父子說知,已然與禮不合,更何況自己以後還要代尋遺體、還得請開南鏢局護送孃兒兩個到望海莊去住?
想到這一層,命家人請來梅佔雪,說要見老鏢頭,有話要說。兩人來到大廳,恰好老鏢頭梅洪泰、魏碩仁都在、少鏢頭梅佔峰都在,楚青流將諸事一一說清。
對拜師一事,梅洪泰自是連聲叫好,說是求之不得。說起江長亭之死及尋覓屍首不得,梅洪泰嘆息良久,才道:“我也不是全都忘了這回事,實在是太難辦,簡直沒有半點頭緒。長亭這孩子,跟我也有十多年,辦事最是盡心。你一到江陵,我也想過託你打聽打聽,無奈兩家現下暫時停手休戰,我怕一提起這事,亂人盟那頭又要誤會,這才沒說。這回好了,有楚賢侄代為尋找,好歹也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說起接江嫂母女去望海莊去住,梅洪泰道:“她們兩個在我這裡,我再怎麼照看,也有照看不過來的時候。去望海莊就好得多了,這是好事。”滿口答應派人護送母女兩個。
楚青流正要告辭,梅洪泰道:“楚賢侄,東邊分號報說,瞿靈玓姑娘在瓜洲起出了姜先生棺木,又帶了百多名木工圍看,這是為了什麼?”
楚青流道:“我這番出來,原本是要去瓜洲查拿傷害義父的兇手。半路聽說了江陵這邊的事,就轉到這邊來了。”便將瞿靈玓辨認棺木查詢姜悅服受害地點的想法說了。又道:“眼下瞿師妹在何處,何處就是義父遇害之地。”
梅洪泰連連點頭,說道:“瞿廣瀚這個女兒,真是大不簡單,在她手裡還真是沒有難事。她事情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照理外人也就該能猜出她的用意來,可我還是要聽你親口說了,心裡才能沒有疑慮。楚賢侄,我要是真跟崆峒派聯手,你不會怪我吧?”
楚青流道:“梅老伯,聯手還是不聯手,全要你自己拿主意。我說要立文約,請見證,也只是想讓這事做得公正些,誰也不吃虧。有些話,你不好跟他們說,我也就說了。”
梅佔峰道:“義血堂若也加進來了呢?不瞞你說,就在昨晚,義血堂也有了人來,說要結盟,父親、魏先生跟我正商議這事。這事你怎麼看?”
楚青流道:“三家結盟,對鏢局來說,是件大好事,對亂人盟來說,是件大壞事。若你們三家結盟,則連文約都不必立,見證都不用再請。鬥敗亂人盟後,不論崆峒派義血堂平分江湖,還是最終他們只能留下一家,鏢局都會平安無事。他們誰都不會先跟鏢局動手,反而會跟鏢局示好,這是確然無疑的。既然對你們是大好事,就算張儀蘇秦再生,他們也無法阻止你們三家結盟聯手,因為於理不合,也就無人會信。我也不會阻攔,不應當阻攔。”
梅佔雪道:“義血堂為什麼這時候要來結盟,他們靜等著看咱們廝殺不更好麼?”
楚青流道:“也許是一時推不出總堂主來,想找人打上一架,看看誰才是總堂主的材料。三家一結盟,鐵船幫這樣的幫派勢必也要設法入盟,今後亂人盟就算不至於寸步難行,也必是苦苦掙扎。”
魏碩仁道:“在你看來,瞿家父女會怎樣做?”
楚青流道:“他們會怎樣做,我無法猜測,他們的做法,必然會跟我想的有所不同。”
梅洪泰道:“那三家結盟就沒有什麼壞處麼?”
楚青流道:“這樣的好事,梅老伯還擔心什麼?照你看,這裡能有什麼壞事?”
梅洪泰道:“這事看起來太好了,簡直不象是個真的,我也就不敢相信,這才猶豫。”說的似乎全是心裡話,卻半點乾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