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靈玓道:“這不難,這裡到揚州不過二十里多路,到瓜洲也不過四十餘里。我讓蕭陌風去找那個郭劍銘問話,諒他也不敢說不知道。弄明白了,就快馬連夜去瓜洲找墳,咱們總得明天傍晚才能到瓜洲,誤不了事。”
楚青流道:“叫他儘量多調好手到瓜洲等候,我就怕你我一旦離船,會有人到船上生事。”
瞿靈玓看了看義血堂船隻,說道:“你是怕義血堂他們未安好心?”
楚青流道:“不管是誰,不管是不是義血堂,多調幾好手總不會有錯。”
瞿靈玓為難道:“這一片就只一個蕭陌風算是好手,餘下的人,都到西邊去監看開南鏢局了,蕭陌風可應付不來義血四劍。我也是昏了頭,竟沒早想到這一層。”
楚青流道:“也許只是我胡亂猜疑,未必就會有事。你這就知會蕭陌風。”
瞿靈玓叫過堯姑舜姑,細細吩咐一番。二婢略一收拾,離船上岸,掉轉頭,全力向北朝揚州城奔行去遠。
才過去一個多時辰,就有四人八馬奔行到船前。堯姑舜姑之外,另有兩名尋常幫眾。短短二十多里路,還要換馬快跑,已算是竭盡所能了。二婢上船,兩名幫眾卻不上船,只在岸上遠遠行了禮,便帶馬直向瓜洲去了。
二婢回報說,姜悅服先生的墳墓葬地早已打探明白,但礙於亂人盟跟鐵船幫還是仇家,一直不好去靈前弔祭。今晚蕭陌風見了二婢,忽又起了疑心,他懷疑鐵船幫的人已把姜悅服葬在了別處,自己探知的只是一座假墳。若當真如此,楚青流拜了假墳,傳揚出去,這笑話可就大了,因此他已連夜去見那個郭劍銘,設法弄個切實明白。
瞿靈玓思忖片時,便道:“鐵船幫為什麼要起假墳,這不是沒事找事麼?是不是你們兩個多口,說了郭劍銘在河邊捱打的事?”
堯姑道:“小姐,實在不是咱們多口,咱們見了蕭城主,還未說話,蕭城主就說了郭劍銘捱打的事。不過小姐放心,蕭城主說了,你既沒取郭劍銘的性命,他也就不會傷了這姓郭的,他知道分寸。”
又道:“他是真的心裡懷疑,生怕是假墳。他說,鐵船幫見楚少俠遲遲不肯替他們出頭,說不定就會把姜先生的棺木藏匿起來作為要挾,或是報復。另起一座假墳空墳來騙人。”
瞿靈玓道:“就這短短一天一夜,他蕭陌風就算再能幹,又怎能弄得清到底是真墳還是假墳?他早都幹什麼去了?”
堯姑道“蕭城主說,他今天得知郭劍銘捱打,才突然起了疑心,此前還沒想到這上頭去。”
瞿靈玓道:“他這不是突然起了疑心,他是想把這難題推給我,先洗脫了自己。日後萬一是座假墳,他也有話好說,他這算盤打得好精明,你們也歇著去吧。”心中實在是恨極了這個鐵船幫,真是麻煩不斷。
次早開船,義血堂不爭不讓,謹守前約讓楚青流瞿靈玓他們先開船,很是大度。傍晚在瓜洲也是一同停船,這可是兩家在運河同行的最後一夜,明早再開船,一方去杭州,一方去池州,那就是各奔東西了,因此也就不再遠遠隔開停船。
瓜洲地當運河長江交匯之處,大小船隻密佈,絕非沿途各碼頭所能比。雙方近二十隻沂河來的大船一入碼頭,便湮沒於眾船之中,再也不起眼了。若非義血堂成心想要生事,從這時起,雙方已難再有瓜葛。
停船不多時,就有亂人盟幫眾上前連絡照應。稍後不久,蕭陌風便已乘馬趕到,先來吳抱奇靈前祭拜過,再坐下說話。
說起真墳假墳的猜疑,瞿靈玓並不多說,只問蕭陌風辦的如何。蕭陌風直言並無什麼好法,只是命郭劍銘將所有與安葬姜悅服有關的人全都儘量招來,以備查問,此外再也無事情可做。至於明日如何看守船隻棺木,防備義血堂突然發難,也只能是儘量招集人手,別無好法。
蕭陌風去後不久,堯姑進艙稟報,說蘇夷月紀清含已到了隔壁船上,要見楚青流瞿靈玓。其實兩隻船相挨停靠,大聲說話都能聽見,紀、蘇二人到鄰船卻不到這邊船上,自然是不想對吳抱奇棺木行禮。
瞿靈玓道:“師兄,她們先得來師父靈前行過禮,咱們才能跟她們說話。否則,就算你不計較,我也絕不答應。她們儘可以看不起你我,卻絕不能看不起師父。這不是我多事,我只盼咱們能平安無事回到望海莊。”
見楚青流不答話,向堯姑道:“你去跟她們說,想要說話,那就先來師父靈前行禮。她們若是不願,那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不見也罷。”
堯姑即去即回,報說紀、蘇二人絕不會到這邊船上來,見不到二人,卻也絕不會離開,就在瞿靈玓船上坐等。
瞿靈玓想不到她們竟會幹出這種無賴之事,說道:“那就讓她們等好了。”若要讓堯姑舜姑出手對戰紀、蘇二人,絕無取勝之望,只能用這個笨法子對抗她們的無賴法子。
堯姑支支吾吾道:“小姐,她們兩個說話很不好聽。”
瞿靈玓道:“不管好聽不好聽,你只管說給我聽。又不是你們說的,你怕的是什麼?”
堯姑道:“蘇夷月說,她就不信你整夜都能在這邊船上,再不到那邊船上去。”這無異無異於說楚青流瞿靈玓早已在師父靈柩前同室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