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愚狼卻似未能明白他的用意,來勢絲毫不減,反而向楚青流直衝過來,似乎還要張口說話,其時兩人相距已不足二尺。
愚狼見楚青流面露不解,笑笑,抬右掌拍拿楚青流左肩,楚青流想要笑笑回報也已不及,雙手齊出,按牢在愚狼雙肩上。內力湧動,用千金墜功夫穩住腳步,同時雙掌發力,將愚狼牢牢按定在當場,自己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
楚青流瞬即收回雙手,笑道:“項先生,寺裡出了什麼急事?就能把你忙成這個樣子?”
項慕羽調了調氣息,說道:“楚青流 ,幾天不見,你吃了什麼靈芝仙丹,內力竟會如此大進?我本想跟你開個玩笑,卻吃了一個暗虧。你可得說實話。”
楚青流道:“項先生不要說笑話了,哪裡有什麼大進小進。傳揚出去,豈不是要惹人笑話。”
項慕羽搖頭道:“我說大進那就是大進,我如此急奔,還是個下行的勢頭,真沒想到你竟敢出手強阻硬攔。三天前跟你動手,我還能有五成勝算,今後我是打不過你的了。你說,是怎麼一會事?”
楚青流 道:“這三天來,我得了場急病,昨晚才醒過來,就是這樣。寺裡出了什麼事?”
項慕羽道:“生了幾天病就能功力大進?我不信,你得的是什麼病?說來聽聽。”
楚青流 道:“得病的事過後再說,先說說你的急事。”
項慕羽嘆道:“能有什麼急事?還不是下山去找你?妙乙觀蘇夷月那丫頭帶了車流年的兒子車聘到了,指名道姓要見你跟瞿靈玓瞿姑娘。問她有什麼事,偏又死活不肯說。咱們又不好當真跟她為難,可就僵住了。我正要出來找你,智狽這幾天虛火上衝,跟這丫頭說翻了,跟她對了一掌,給震得吐了一大口血,只怕得養上十天半月才能好,這不是怪事麼?就算是那個紀清含,也難有這樣的掌力吶。”很是不解。
楚青流已聽公琦說過蘇夷月內力大進,十餘招就能挑飛公琦的兵器,這時再聽說她一掌能震傷智狽項慕橐,還是很驚訝,說道:“項先生,咱們進去看看。”
二進院大殿中此時座無虛席,晦毀、項慕橐之外,還有亂人盟的“齊魯人英”顧祥龍。餘下諸人無論是否曾在潮聲寺外露過面,此時卻也不及一一見禮,楚青流只得報拳團團行了一禮。
蘇夷月與車聘高座客位,手端水杯傾身低語交談,全不把一堂的成名人物看在眼裡。車聘年長蘇夷月許多,又是師兄,反坐在她下首。
楚青流來到智狽項慕橐身邊,說道:“項大俠,三天未見,你面色可很是不好看。”智狽冷笑道:“不好看,楚少俠你就少看兩眼。”
楚青流笑道:“看來你虛火還真是不小。”說著將一掌輕輕搭放在智狽肩上,立時一股醇和之氣透體而入,也不過幾句話的工夫,便將智狽的內傷熨燙一週,掃除盡淨。
智狽心下驚奇,面上卻私毫不顯,反而冷笑一聲,說道:“收手吧,已夠用了,我還沒你想的那麼不堪。你也不必如此炫技逞能,人家打傷了我,你卻要出手替我療傷,這不是成心要跟人為難麼?”雖說詞句依舊討人厭,卻誰都知道這是衝著蘇夷月來的。
楚青流收回手,就在智狽身邊覓地坐了,單刀直入,說道:“蘇姑娘,車朋友,二位到半山寺找我,不知是為了何事?”並不提她打傷智狽的事,提了不單徒勞口舌,弄不好反還要自找沒趣。
蘇夷月面容冷淡,似乎此前從未見過楚青流這個人。從懷中掏出薄薄一個小冊子來,說道:“我要找的是瞿靈玓,問她為何要背後弄鬼、造謠中傷、毀人名譽。她躲起來了,我找不到,就只好來找你。”
楚青流道:“我瞿師妹從不造謠,更不毀人名譽,就算愛施些小小計謀,也都是當著人的面行事。蘇姑娘必定是誤會了。”
蘇夷月將那本小書交到車聘手裡,車聘拿了,來到晦毀身前遞過,說道:“大師請看。”
晦毀接過冊子拿在手裡,說道:“你還不知道,我這個和尚是假的,從來不看什麼書。”翻翻冊子,說道:“雕板精細,裝訂也很講究,做這個東西,花了銀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又看看字句,說道:“詞句精美,是件好東西。”將冊子傳給身邊人看了。
冊子傳到楚青流手中,見天藍封皮上寫了幾個白色字型,卻是《總堂主殺兄謀嫂記》。略略一看,見說的正是曲鼎鑲收買車流年毒殺蘇顯白,圖謀蘇夫人文若謠,用的是市井話本說部口吻,言辭鮮活,頗多揣測誅心之語。雖然人名地名全都改換,卻一見可知說的必是這件事。
冊子重又傳回蘇夷月手中,殿中眾人悄聲議論。蘇夷月道:“楚青流 ,你能說這事不是瞿靈玓乾的?”
楚青流道:“蘇姑娘,這事必定不會是我師妹做的。我師妹自打在衡山見過文女俠,便祟仰文女俠的武功為人,又蒙文女俠將她從曲鼎鑲掌底救出療傷,對文女俠更是敬若天神慈母。她曾說過,絕不容許有人將文女俠名諱與曲鼎鑲三字相提並論。這冊子雖未指名道姓,卻誰都知道說的必是沂山草院的事。若是能找出做這事的人,我師妹必定會取其性命,她自己又怎會去做這樣的事?”
“蘇姑娘,蘇大俠之死疑點頗多,眼下諸多朋友同聚沂山,就是想弄明白這事,還死者一個公道,還嫌疑者一個清白,這實在是一件好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也不信世上真會有什麼無法察別、無可追蹤的毒藥,真兇必會伏法。姑娘來此若只為這事,那就請回吧,這事不是我師妹做的,她也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