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鼎襄頓感無趣,轉身出屋,人未到門邊,無視已從他身邊飄過,兩手齊出,一抓史婆婆,一拿楚青流。
無視比二人瘦小許多,卻是一擊奏功,雙手一觸二人肌膚,內勁便即透體而入,閉住二人經脈。一手一個,將二人拎到院中,隨手就是一扔,不再理睬。院中並不見有張克仙身影,想來該是讓人移到別處去了。
過了片時,無視向紀清寒道:“你進去看看。”
紀清寒領命進了正房,隨即回來,向無視搖搖頭。無視怒道:“幹麼要搖頭?你不會說話麼?”
紀清寒道:“師妹說,那個那個瞿姑娘沒多大關礙事。她穿了塞北密織寒駝金線軟甲,化去了不少掌力,再加上她躲的還算靈巧,史婆婆那一掌也沒能全都打實了。”
此話一出,吳抱奇楚青流大感放心,曲鼎襄諸人心中做何想,卻也不待人說。
無視過來拍開史婆婆楚青流身上穴道,起出楚青流身上金錢來擲還史婆婆。史婆婆到此地步,再也兇悍不起來,退到一邊站立。
無視道:“曲總堂主,你有屬下在衡山被殺,這事該如何了斷?”
曲鼎襄道:“屬下被殺時,我自己也在衡山,查探不出兇手,不能給死難兄弟報仇,都是我曲鼎襄無能,與妙乙觀全無關聯,這個道理,我豈能不知?這事自有我去料理,老觀主不用多管。”
無視道:“你信不信是史龍芽殺的?”
曲鼎襄道:“召請死者亡靈來查證兇手,這法子本就屬於裝神弄鬼,自然作不得數。只能說,在找出真兇之前,任誰都可能是兇手,都難洗脫。”
楚青流正要出言反擊,蘇夫人已從上房出來,走到無視跟前,說道:“師父,這姑娘並無大礙,傷愈後功力也不會有減損。不過要想復原,至少也得經過兩個月的休養。”又來到吳抱奇跟前,說道:“吳莊主,曲姑娘傷在膻中穴附近,另有血海陰包左近也中了銅錢。論起養傷,還是留在衡山為好。”
所說三處穴道全都在隱私之處,若由吳抱奇楚青流兩個男人來護理照看,的確不便。瞿靈玓的那樣使女,卻只能服侍,無法出手診療。吳抱奇聽了,不免就要躊躇,說道:“觀主怎樣看?”
無視道:“半月後,我就要卸任妙乙觀觀主一職,接任之人將由全體道眾公平推舉。咱們雖說是出家之人,總還想講究個虛排場,很想邀遠近的掌門幫主到場做個見證。曲總堂主和吳莊主若是沒急切大事要做,還望能在山上再住上半個月,兩位看如何?”
無視此語緩緩說出,卻不啻於平地起個驚雷。無視年過八十,卻無絲毫老疲之態,有道之人,享齡百歲也不為奇,她卻要交卸觀主職位,顯然另有所圖。單為弄清她所圖何事,已足以引動任何人在衡山再住上半個月,更何況屆時群雄來集,也是個小小的盛會,若錯過了,也是憾事。
吳抱奇道:“衡山有此大事,我與小徒有幸得見,極感榮寵。只要觀主不嫌咱們叨擾,就是等上半年,也是願意的。”
曲鼎襄見吳抱奇逗留不去,他又如何肯走?說道:“觀主能夠急流勇退,實在叫我汗顏。在衡山觀禮後,說不定我也要學觀主的樣子,找個地方切實用些工夫。”隱隱約約間,又扯到了求親上頭來。
無視道:“曲總堂主,吳莊主,兩位求親一事,以後請不要再提起。誰要再提這兩個字,就是有意要跟我無視為難,這點臉面,咱們還是不要扯破了的好。”拱拱手離開。
無視帶人走後,有人來搬走三具屍體,打掃出廂房,楚青流陪師父在廂房住下,瞿靈玓就在正房養傷。楚青流片刻都不敢延遲,到碟子衝王家店叫來兩名侍女照看瞿靈玓,又到自己住的那家店交足餘下兩個月的房錢。諸樣事做完,再回到精思院時,已是一更過半,並不太晚,就到正房去看瞿靈玓。
兩個侍女照看的極是精心,瞿靈玓已醒過來,見了楚青流,不能起身也不動彈,可見受傷之重。楚青流道:“師妹,你想吃什麼,玩什麼,都要跟我說,我去給你弄回來。”
瞿靈玓道:“我是小孩子麼?還要找東西玩?師哥,多謝你今天又救我一命。”
楚青流笑道:“那也沒什麼了不起,你以後再救我的命也就是了。”
又說了幾句話,見她實在沒有氣力,才退回廂房。日間他雖未與曲鼎襄你來我往過招換手,只衝破了這人的攔截,憑的卻是真實本領,與前番在白草破偷襲得手大有不同。有過此事,他心氣大增,不再避忌四外是否有人會偷聽,悄悄說了自己自沂山分手以來所遇的諸般事項。吳抱奇邊聽邊問,可謂鉅細不遺。
直說到快三更天,次日又說了一個上午,才將那本《西域歸來武斷》大概說個明白。
吳抱奇耐心聽完,伸右手抵在楚青流大椎穴上,極小心輸入一小縷內氣,試圖催動內氣沿著手陽明經執行,孰料真氣全不受控。再稍微催動的緊些,真氣瞬間就消失不見,似乎全都墜落到無邊的黑暗虛空中去了,再也無法追蹤尋覓。吳抱奇再試一次,仍復如是,便收手不再試。
吳抱奇沉吟道:“那個模擬的本子已讓徐先生毀去,你記憶又不免有誤,我也無從揣摩其中的原委。不過這位恨僧前輩書中所說的話,倒也能自成道理。你我沂山分手以來,至此不足一年,看你今天的內勁心法,進益竟不小於二年,且功力精純不駁,實為難得。故此,你能讀到恨僧前輩的書,想來這該是一項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