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抱奇道:“觀主說的是。我若廢去他武功,將他逐出望海莊任其在江湖上游蕩,這事必然要傳揚出去。再一經粗人輾轉相傳,更不知會生出怎樣的謠言來,勢必要大損妙乙觀的清名。待我查問明白,若真有此事,定要將他關於密室,罰他三年不得出屋一步。”
無視道:“這個楚少俠,年紀輕輕就擒殺鄱陽三兇,濟危救困,俠聲早著。這一年來更是大出風頭,先在小龍谷勸退亂人盟,又在白草坡打傷義血堂曲總堂主,潮聲寺外這場鬧騰,更是攪鬧得無人不知。這種人材實屬難得,但若是入了邪路,為惡必定也就不小,咱們可不能失之於寬縱。吳莊主,他可定下了親事沒有?”
吳抱奇就覺著腦中轟然一炸,自從昔年跟崆峒派有過那番波折,他對“提親”二字可說避之唯恐不及。他不知無視此問究是何意,生怕應對不當又要生出禍端,說道:“已約略說過一家,卻還未能定下來,是他義父在瓜洲一個朋友的女兒,女孩兒不會絲毫武功,家裡也是尋常人家。”
無視道:“還是不會武功的好,省了多少麻煩。吳莊主到衡山來,不能就是無事,有什麼事,此時還不能說麼?”
吳抱奇道:“觀主,我來衡山,是為面見觀主你,面見蘇夫人文若謠文女俠提親,觀主,我吳抱奇要娶文若謠為妻。觀主若是不嫌我唐突,我這就去拜請張克仙老莊主和我師兄公別人出面做媒。”
無視笑道:“小徒紀清寒行事不當,無端在望海莊生出那番事來,牽連到文若謠跟你吳莊主。你吳莊主能親到衡山來提親,也算顧全了我若瑤徒兒的顏面,你能來山上走一趟,我很承你的情,這也是你對蘇顯白的義氣,也不枉你們三人曾經結識一場。”
“不過,這事就只能做到眼前這個樣子。你吳抱奇親來提親,大媒是張克仙、公別人,但文若謠追念前夫,明言不會再嫁。無知小人也許會嘲笑吳莊主,有心之人,則會讚歎你顧全朋友的一片苦心。此等舉止,正是我輩俠義之人份所當為。蘇顯白泉下有知,也會說你吳抱奇夠得上朋友。”
“但你若真的想娶文若謠為妻,你吳抱奇,我徒兒文若謠,還有早死之人蘇顯白,你們三人必將為天下人嘲笑。至於結婚一事,那更是千難萬難。”
吳抱奇道:“觀主,這種事怎好說笑,又怎能只為顧全哪個人的面子而做?我是真的想娶文女俠為妻。”
無視道:“難,太難了,吳莊主,我勸你打消此想。空門不空,方外不外,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能離世獨立的人。咱們江湖中人,拚卻了性命,圖的也不過是這一世名聲,自己的名聲,意中人的名聲,師長的名聲,還有朋友的名聲,更何況那個朋友還已經離世。”
吳抱奇道:“觀主,蘇夫人再嫁我吳抱奇,並不就有損蘇兄的清名。蘇兄大名著於江湖,也不是我吳抱奇想汙就能汙的,我又怎會有這種小人之心?”
“自打當年在泰山初遇蘇大俠文女俠,我就心下生羨。曹孟德說,生子當如孫仲謀,要叫我說,娶妻當娶文若謠。我能跟二位在泰山腳下接談半月,能結交這樣的朋友,能得見這樣的女子,上天已然待我不薄。我憐惜自己福薄,二十年來竟不敢再登二位家門,直到在蘇兄墓前才再見蘇夫人。眼下蘇兄既已離世,我必能娶蘇夫人文若謠為妻。”
無視道:“吳莊主,話可不能說得這樣滿。就算我不阻攔,你也不在乎人言可畏,你可知我徒兒文若謠會怎樣想?她怕不怕江湖流言?她怕不怕有損丈夫的名聲?這些全都是未知之數,更何況她還有個女兒。吳莊主,話既已說透,沒事的話,你也可以下山了。不過我也不會辜負你的苦心,你這番話,我必給你帶到。”
吳抱奇道:“多謝觀主成全。”
無視起身道:“吳莊主,我包能治好你夏師伯孫兒的弱症,讓他能離床行走,紀清寒在你們望海莊殺人的事,咱們就此揭過不提,你看可好麼?”
吳抱奇道:“觀主,這六人中,只有三人是望海莊的朋友,還有三人是西域崑崙派的人,我實在不便代公師兄做主。”
無視道:“這也說的是,我先跟你吳莊主說定了,自然還要再去找公掌門談。咳,咱們用一點藥方換你們六條人命,已經很是不該,這都是我心軟,不能殺了紀清含償命,也不能殺了月兒。”
吳抱奇道:“一味殺人,實在有違上天的好生之得,也不是我道家所當為。我送觀主。”
就在這時,門外那個中年道姑走到無視身側,說道:“老觀主,吳莊主,門前來了一對青年男女,說是吳莊主的弟子。”
無視重新入座,說道:“原來吳莊主是有兩名高徒的。”
吳抱奇苦笑道:“觀主,我適才確是說過,只收過楚青流一人為徒,此時為何會有兩人來到,這其中的緣故,我也不是很明白。”對中年道姑道:“道長,請你命他們進來。”
楚青流瞿靈玓跟中年道姑走進院內,見師父已走到房門內一步之處相迎。一年不見,師父南北奔波,卻也不見多少風霜痕跡,楚青流心下大為安慰,當院跪倒向師父行過大禮,說道:“弟子楚青流拜見師父。”
吳抱奇微微伸手,說道:“起來吧。”向瞿靈玓點點頭,說道:“你們都進來拜見老觀主。”二人進門向無視行過叩拜大禮,吳抱奇入座,兩人立於身側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