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佔雪道:“就算運功與人打鬥時能一心二用,也很是了不起。”
徐晚村道:“楚二無法一點真神分裂為二,只好用笨法子蠻幹,硬往自己身上插針,想用針來阻斷現有的經脈穴道。”梅佔雪道:“這法子很好啊,怎麼就能說是蠻幹?”
徐晚村道:“這楚二倒也真有幾分門道,他制住了體內內力,便凝神調意。一旦用上了功,刀兵水火皆可渾然不覺,這幾枚小小的細針,那也沒有什麼。”梅佔雪道:“根本就不是幾枚。”
徐晚村道:“不料好景不長,入靜愈深,真氣也愈加充沛有力,但此時楚二的心神全然都在另一邊天地上,全然不知道這邊的兇險。”
楚青流道:“徐先生,論起當時情形,其實並無絲毫不適,反還覺著舒適異常,如登雲端,這又是為何?”
魏碩仁冷笑道:“這有何難解?這都是魔像、幻像而已,這就叫走火入魔。魔境有千種萬種,唯獨以此一種最難防範。”
徐晚村道:“真力洪蕩衝行,卻受制於那些鋼針,唯有愈積愈烈,終於衝破束縛,如同洪水奔洩,先是衝破經脈,而後四散奔流。到了這個地步,原本還不算太糟,若有內力高強的師友在身側,及時輸入內力,助傷者收束內力,使之重回丹田,也還能保住大半功力,否則,唯有死路一條。人身上這一點心意,面對無數股內力奔散,如同孤身一人面對千軍萬馬,是毫無辦法可想的。”
梅佔雪道:“可二哥卻並沒就死,並不象你說的那樣。”
徐晚村道:“楚二體內真力是霎時奔突爆發,毀傷經脈後,霎時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以他能留下這一條小命。但緣何會有這等事,我見識實在是太低,委實猜度不透。”很是茫然。
楚青流道:“徐先生一番話,說的如同親眼經見,經徐先生這麼一說,我自己也明白了許多。”
徐晚村道:“你明白了又有何益處?從今而後,你這丹田就如脫底口袋一般,再也存不下一丁點物事了。”
梅佔雪道:“徐先生,二哥事前若是跟你商量商量,求你出手相助,會不會好上許多?”
徐晚村道:“他事先跟我商量,我也不會出手助他。幫人自殺,這種事我徐晚村還沒有幹過。”
梅佔雪道:“這樣也好,二哥成了俗漢,也就能安心在這山裡住下了。”
徐晚村道:“你不要忘了,我們眼下就要去雪山捉蛇,這可不是玩的?就他這身子骨,去了豈不是個累贅?”
梅佔雪道:“那就把他留在這裡,好好調養。”
徐晚村道:“留在這裡?你以為七大長老說話全都是放屁麼?”
魏碩仁道:“那就叫七大長老收回這個屁,再重放一個好了。”
梅佔雪道:“看來,那就只能帶二哥同去雪山了。”
徐晚村嘆道:“唯有如此,只能如此。若不是楚二內力已然不俗,也不會出現這等事;若是他內力已象老魏這般深厚,他這條小命也早就沒了。唉,天意,全都是天意。不過,這楚二或許還真跟恨僧有緣份,眼下大難不死,日後必有後福。”
梅佔雪道:“你還少說了一句,是恰好有你這個神醫在一旁出手調治,二哥才保住了性命,是不是?”
徐晚村嘆氣道:“你們三個,沒一個好人。他在我院子裡這樣胡鬧,我碰見了,又怎好眼看著他斃命?”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竹筒,約有半尺來長,手腕粗細,命梅佔雪取來一個酒壺大小的清潔藥瓶,拿起竹筒,往瓷瓶中倒丹藥。藥丸有黃豆粒大小,顆顆勻實飽滿,呈肉紅嫩色,香氣並不濃烈,卻清醇綿長,聞者欲醉。
梅佔雪道:“不用看這色,也不用聞這香,單聽這聲,丁叮鈴鈴的這麼清脆,就知道準是好東西。”說得徐晚村禁不住微微一笑,魏碩仁道:“三妹,你也算是會夸人了,徐先生向來不受人捧,卻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