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至此,於昊摸索腰間,那塊土色石牌,便是老道給他之物。老道曾叮囑過,牌子開過光,要其好生佩戴萬不可丟失。
但似乎這個牌子未給於昊增加多少運氣,當他將十歲生日出現的畫,裝入瓷瓶,埋入道觀所在雲霧山腳下水原鎮唯一柳樹根部後。
那夜入眠醒來,就在桃花山的桃樹下。
叫醒他的是揹著滿簍桃花,頭頂斗笠,手拿鐮刀,面容乾淨的中年男子,沒錯那就是刮盡胡茬的趙笠。
趙笠問他為何來此,於昊答睡醒便至此地,又問於昊家住何處,四方打探也未有人聽聞水原鎮。
趙笠見於昊十之八九的年紀,流離失所,心生憐憫,便和於昊約定五年之期,讓於昊在小酒館工作,待其大些若想尋那水原鎮,便去找。
條條大路通長安,道道流水歸江南。坐落於江南的聖城長安,有這個世界上最發達的交通,自然也有最多的財富,這也是大明王朝能獨佔整個東勝一域的原因。
於昊早些年就想好,落花城只是東勝的一隅之地,或許在都城,長安,也就是聖王所在的聖城會有線索,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會有一個少年在船上摸著石牌。
與那次莫名來到落花城一樣,這次無法遺忘的畫卷,也沒有讓於昊苦惱多久,因為他知道生活總要繼續下去,這些發生的怪事終究會水落石出。
那個黑洞中心生活在時間之外的光人,將他帶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他會竭盡全力的追尋。
於昊不知道水原鎮在哪裡,但是從語言沒有變化分析自己應該還在這個世界裡,所以他要去尋找心中的那個答案,他有預感當他找到水原鎮,真相將會大白。
睏意襲來,於昊放下思緒,將黃色腰牌取下,放在枕邊,畫卷入箱,箱子靠床而立,脫下袍衫,白被一蓋便是第二天。
次日清晨,春水紅陽,於昊洗漱完,拿出昨天臨走時揣進懷裡的鏡子紮好髮髻,走至風帆下,和值班的水手打了聲招呼,便開始在甲板上站樁,此樁勢是老道手把手所教拳法的起手式,拳名曰玄武。
只見於昊凝望東方旭日,渾身放鬆,雙手自然垂落,一個深呼吸後,兩膝微微彎曲,左腳點地輕移,至與肩齊寬落下,使重心處於腳跟,雙手從兩側抬起,掌心朝上,上至頭頂,後轉掌而向下,沉至丹田,十指相對,架於臍下二指處。
於昊平日裡雖要忙於酒館的瑣事,但除非特殊情況,清晨總要在後院中以此勢站樁。
老道曾相告拳法不可外傳,但樁功不可廢。只因一直和趙笠生活,所以這五年來於昊再沒有打過玄武拳,卻是這樁功練得爐火純青。
微汗漸出,磨盤般的紅日濃縮成金色。於昊這一打樁就是一個時辰,估摸著到了半上午,緩收樁勢,活絡筋骨,享受著身體的暖意,於昊說不出的舒暢。輕拭微汗,來到主船艙,盛了碗溫熱稀粥,一飲而盡。
“於小兄弟,你這樁打的不錯,俺也見識過練武的,可打樁如你這般渾然天成的卻是鮮有人在啊!”呂仁從主艙隔間的廚房走出,看見於昊稱讚到。
“啊,呂伯,健身小道,謬讚。”於昊將剛沖洗的碗擱在櫥櫃裡,拱手謙遜道謝。
“小於呀,你到了聖城長安可有打算?”呂仁隨意的問到。
“請呂伯賜教”
於昊十歲前在世外桃源的道觀中,後五年又在天高皇帝遠的落花城,若你問他易經八卦和釀酒之法,倒有可能說出些門道,但是問起長安打算,卻無任何頭緒。
就像落花城“三絕”在長安少有人聽聞,於昊除了從來往酒客口中知道長安的富饒,對於這個天下人敬仰的地方到底如何知之勝少,自然沒有打算,本來就想尋個時機打聽一翻,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於昊自然不會放棄。
呂仁有些讚許道:“不驕不躁願聽告誡,小夥子以後混開了,記得照顧呂伯。”
“謝呂伯吉言,一定一定。”於昊連忙恭維道。
呂仁看向於昊說道:“長安給你是何感覺?“
於昊思索一會答:“繁華,有錢,大。”
“哈哈哈,是的,不然俺也不會往來做生意。”
呂仁收起笑臉,話風一轉:“但說實話長安也是個魚龍混雜的危險之地。聖王心胸海納百川,為天下蒼生謀設計,拓絲綢之路,開海運之途,天下無人不知我大明繁盛,三教九流人士皆嚮往長安,所以在長安,西荒,北漠,南蠻之人並不在少數,紛雜必有亂,大明律法雖嚴明,但暗地裡耍些手段也無不可。”
說著呂仁露出惋惜之色,:“記起當年同俺初入長安之人,就有夥計再也沒有見過其蹤影,據說是.....”說到這呂仁沒有再說話,只是用手在脖間一抹,看向門口來人。
“於昊!虧本公子昨天還和你稱兄道弟,你怎忍心讓我在房間地板上睡一宿。”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黃巢,此時他已紮好昨晚散亂的書生髮式,理好衣衫,佯怒在門口,拍著摺扇對著於昊說。
“黃兄,你休要怪我,昨夜我已將你送至床上,定是你自己滾落至地板。”於昊一臉無辜。
黃巢摸摸臉,指尖觸碰到一塊微微泛紅的地方時,這位玉面書生悄悄吸了口氣。“哦是這樣,怪不得本公子臉有些疼。”
“你也來的正好,順便也和你說說,到了長安該注意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