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得不走,朕走了,才能保全大宋皇室,才能保住大宋朝廷……”
坐在海船上,看著越來越遠的臨安府,趙構臉色煞白,嘴裡面喃喃自語。
這一次的南遷,只用了三日,比起當年從東京城南下,快了可不止一個月。
大臣寥寥,水師萬餘,戰船三百餘艘,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人人垂頭喪氣,沒有任何百姓追隨……
紹興元年,大宋官家趙構登基三個月後,大宋朝廷,又開始了他的又一次南遷。
也幸虧了中華地大物博,南地富庶,若是如西夏李乾順那般,一路向北,只能逃命到塞外荒漠之地去了。
“就這樣走了。”
一艘海船之上,樞密使張浚臉色蒼白,望著越來越遠的臨安府發呆。
“終於離開了,再也不用心驚膽戰了。”
御史中丞万俟卨長長出了口氣,眼睛看到前方趙構的船隻,眼睛一轉,好像想起了什麼。
“秦禧,官家船上的侍女換了沒有?是不是新選的幾個小娘子?”
“万俟相公放心就是,小人辦的妥妥當當,官家一定喜歡!”
秦熺,這位奸臣秦檜的養子,本是秦檜妻王氏之兄王喚之子,秦檜死後,秦家就此失勢。趙構為了照顧愛臣後人,讓秦熺襲承餘蔭,為閤門祗候,在宮中擔任禁軍。
万俟卨本就是秦檜爪牙,秦檜雖死,他見趙構對秦氏後人頗為照顧,便也處處關照秦禧,自有自己的一番打量。
“賢侄,乾的不錯。等到了廣州府,叔父在官家面前替你多多美言,保你個錦繡前程。”
聽到万俟卨的話語,秦禧滿面笑容,肅拜道:“多謝叔父。叔父但又調遣,侄兒便當鞠躬盡瘁,為叔父孝犬馬之勞。”
万俟卨微微點了點頭,滿意道:“自家人,好說,好說。”
船隊向前而行,前面一艘戰船上,恢復樞密副使的張俊,此刻看著波光粼粼、一碧萬頃的海面,眉頭緊皺。
看似龐大的船隊,船上旌旗招展,威風凜凜,但人人驚恐,個個心懷鬼胎,那有半分王朝的樣子。
聽說早上登船的時候,已經有許多大臣沒有隨船而行。尤其是那些江浙計程車大夫們,許多人都上了辭呈,並不願意隨船南下。
這也難怪,這些士大夫們,個個都是富家一方的豪強大族,讓他們拋家舍業,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不僅僅是士大夫們,許多將士也是作鳥獸散,本來應該隨船而行的三萬大軍,最終只有一萬出頭。這一萬蝦兵蟹將到了廣州府,又能起什麼作用?
難道說,大宋王朝的氣數盡了?
自從東京城南下,一次一次的南遷,在折損大宋王朝的元氣之餘,也讓王朝僅存的一絲凝聚之力,消散殆盡。
大宋朝廷,如今已經成了無能腐朽的代名詞。大江南北,百姓只記得忠義軍縱橫天下,只記得王松這位大宋的英雄。
至於大宋朝廷,大宋皇室,人人都是嗤之以鼻,誰還會放在心上?
“爹,怎麼韓世忠沒有率軍前來?”
張子厚身上鐵甲錚然,額頭見汗。此次南一下,他也和父親一樣,擔任御營前軍統制。
“鎮江被十餘萬叛軍圍攻,韓世忠還沒有跟來,顯然未能突圍出來。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張俊臉色平靜,心裡卻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叛軍圍攻鎮江,朝廷怎麼不派兵營救?這樣做,豈不是讓大臣們寒心?”
張子厚搖了搖頭。看來朝廷已經被嚇破了膽,不營救鎮江,也不等待韓世忠
,直接南逃。
韓世忠即便突圍出來,他還會跟著朝廷南下嗎?
張俊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周圍,低聲呵斥道:“小心隔牆有耳,不要談國事!好好警戒,海面上盜匪可是不少!”
張子厚趕緊答應。和弟弟對看了一眼,趕緊走開。
夜色深沉,澎湖列島的水師營地,一處房屋之中,依稀露出昏黃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