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不是你們要謝我,是我要謝你們。沒有你們的兒子、丈夫、兄弟,咱們又怎能打敗番子,有今天的生活!”
王松拉著前面白髮蒼蒼老者的手,對著周圍的百姓,顯然是動了感情。
“各位鄉親,從五年前殺熊嶺開始,東京城大戰、太原大戰、府州之戰,再到耀州之戰,這大大小小几十戰下來,我忠義軍兄弟們,死了不下十幾萬啊!”
“就說府州之戰。一萬多兄弟和韃子四萬大軍相遇。一場大戰下來,最後只剩下了六百多人,其餘的,都倒在了府州的冰天雪地裡。我自己受了重傷,在床上躺了半年,全身是傷,現在一颳風下雨,我這傷口就疼得厲害。”
趙多福心疼地看著王松,眼裡淚光閃閃。
“本官發過誓,一定要建一座祠堂和墓地來祭奠他們,我也不能讓我的兄弟白死。從那以後,忠義軍犧牲的每一個弟兄,他們都有一塊墓碑,以供他們的家人、親朋好友和後人祭祀。透過祠堂,英雄之靈得以安身、家人可以祭祀、後人能緬懷瞻仰。死去的兄弟們是我們民族的英雄,值得我們緬懷!”
一個讀書人肅拜道:“相公所言甚是。天蒼地黃,英魂歸兮。所有為國獻身的將士,都配得上有一快墓碑,供後人瞻仰。在下代這些英雄的親友們,謝謝相公了!”
“多謝相公!”
下面的百姓又跪了一地,一起磕起頭來。
地下躺著的這些英靈,他們或都有著悲慘屈辱的過去,也是這個時代給他們留下的烙印。他們也許只是為了有一口飯吃,有個棲身的地方。等入了伍,明白了道理,練就了本領,殺敵於戰前,戰死沙場。
他們或是農夫、讀書人、小販、貴公子;也可能是兒子,父親、哥哥、弟弟。他們抗擊金賊,灑血疆場,可謂是死得其所。
忠烈祠為紀念陣亡將士而建,是將士的墓碑和祠堂。除了將士單獨的墓碑,忠烈祠裡還有幾座集體陵墓,分別是東京城大戰、太原大戰、府州大戰、耀州大戰。墓葬周圍松柏青青,鮮花朵朵,環境
清雅,莊嚴肅穆。
忠烈祠由祠宇和墓碑區兩大部分組成,祠宇共兩進,座西朝東,東西長兩裡,南北寬約100米。
第一進為牌坊,一列拱門三孔,琉璃蓋頂,花崗岩整石牆體,中拱上方,鐫“忠烈祠”三個字,由大儒李若虛親筆書寫。
進了牌坊,寬闊的道路兩側,便是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墓碑,松柏分立墓碑兩側,綠草如茵,大小直到旁邊都是參天的樹木,寂靜幽邃,讓人油然而生肅穆之情。
第二進為享堂,在忠烈祠的最後面,乃是祭祀活動中心場所。正中堂額“浩氣長存”系王松親書。堂內中間巨碑如屏,居中豎刻“抗金陣亡將士總神位”,兩邊刻各大戰役陣亡將士神位。堂內東西兩側用青磚碑座形式展出了多位陣亡官兵的生平事蹟,以及包括王松在內的軍中高階將領的題詞。
忠烈祠佔地愈200畝,環境優美,風景如畫,距離邯鄲城50裡,距離大明府也不到200裡,無論是憑藉路上寬闊平整的水泥路面,還是便利的河道運輸,一日即可到達。
早在兩年前兵進大名府以後,王松就讓手下開始安排修建這座忠烈祠。東京城及府州的戰事,犧牲的將士實在太多,特別是府州一戰,光戰死的忠義軍精銳,就超過了一萬五千人。
去歲耀州之戰,由於忠烈祠主體的祠堂、圍牆、墓碑等已經建成,乃是追加的墓碑和靈位。
忠烈祠的修建、所用的石料、木料都是從附近的太行山中得來。至於所用量最多的水泥,則是來自於洺水河畔的水泥作坊。
兩河難民如此之多,找出幾千匠人、傭工還不是易如反掌。終於在差不多兩年多以後,忠烈祠落成了。
王松和百姓分開,一直向前,直接進了享堂。趙多福和他一起焚香、燒紙錢,恭恭敬敬的行完禮,這才一起出了享堂。
瀟瀟細雨中,護衛的一眾軍士肅然莊穆,站在濛濛細雨當中。
“大傢伙摘下頭盔,放下兵器,都進去,上炷香,燒些紙錢,祭拜一下你們的同胞!”
“相公,你真是宅心仁厚!若是朝廷也能像你一樣,厚待那些死去的將士,大宋也不會打那麼多的敗仗,百姓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到趙多福的話,王松搖搖頭道:“娘子,我朝以文治武,士大夫與君王共治天下,武將都要靠邊站,就更不用說下面計程車卒了。”
更多的話,王松沒有說,因為這又要扯到土地兼併和大宋的基本國策上去,就太遠了。
忠烈祠,事關民族魂魄、軍隊的凝聚力,即便是在財務如此吃緊的情況下,王松也是義無反顧,堅持把忠烈祠建成。即便在旁人看來,修這麼一座“無關緊要”的忠烈祠堂,似乎是譁眾取寵。
但王松卻深知,忠烈祠,凝聚中華血氣、勇氣、尚武之氣。人們來祭拜,必然正氣升,濁氣降,影響後人。
碧血染黃沙,取義成仁,應垂不朽;
精英輝赫石,貪生怕死,莫到此間。
忠義軍武功之盛,震爍古今。忠義軍將士捐軀赴難,以身殉國,作戰之勇,死事之烈,誠足以撼天地而泣鬼神。
無論如何,誰也不能忘了這些為了民族犧牲,碧血千秋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