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面紅耳赤,想要反駁,卻是一時間語塞,找不出話來。
楊再興收刀回鞘,冷聲道:“李若水,你若是對王相公不滿,可以去問問城中的百姓,問問軍中計程車卒,公道自在人心。”
“一群愚民粗漢,他們又懂什麼禮義廉恥?”
李若水不屑地搖了搖頭,大聲道:“王相公裹挾民意,做足了表面功夫,官家和朝廷自然比不過你。”
“李若水,閉上你的狗嘴!”
王松的眼神變得冰冷,聲音也高了起來:“愚民粗漢,沒有了他們,你吃什麼,穿什麼?沒有我王松,兩河早已經是女真鐵騎縱橫之地。百姓飢寒交迫,路死於途,田園荒蕪,人人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何以來今日的片刻安寧?”
屋中諸人都是點頭稱是。就憑著王松以一人之力,使得金人不敢肆意殺戮,燒殺搶掠,救活了千千萬萬的百姓,也是功德一件。
王松站了起來,指著屋中各人道:“各位賢達,你們的算盤打的很精,明知三京之地的百姓不會南下,你們既想把這嗷嗷待哺的百姓甩給我忠義軍,驅虎吞狼,又想帶走所有兵士,有用之物,如金銀製錢、糧食輜重。你們對大宋朝廷可謂是忠心耿耿,對待我三京百姓卻是何其殘忍啊!”
他手指指向了屋外,冷笑道:“南京的張俊、東平的權邦彥,許多人都已是整頓完畢,財帛金銀、糧食兵器不知凡幾。好一個“君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好一個個大宋的忠臣良將。我想,汴梁城的諸位仁人志士也大概都是如此吧。”
屋中之人,包括李若水在內,都是紅了臉。軍士護送糧草金銀
、以及願意南下的百姓離開,自己等人則是盡一份本分。
原以為王松剛才的話已經夠尖刻了,接下來的話讓眾人一時都有無地自容之感,有些人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
“君不似乎人之君,臣不似乎人之臣,平日束手談心性,臨敵一死報君王。君王只是在乎個人安危,事急便以山河相讓。士大夫眼中只有君王,而無百姓,成之則位高祿厚,失之則一敗塗地。武將貪鄙自重,全無國家社稷之念。君昏臣庸,士卒孱弱、血氣全無,這便是我大宋之現狀。實在是可悲可嘆,可憐可泣,只是苦了我大宋千萬百姓。”
王松來到李若水面前,冷聲道:“李通判自恃剛烈清廉,於國於民何益?我忠義軍中,任何一個忠肝義膽、縱橫疆場、敢於和金人拼殺的漢子,也比你強上百倍。你又有何面目看不起他們,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國之長城!”
“李若水,你和張叔夜,秦檜等人扣兵不發,致使上萬將士橫死,你還有何面目在這叫囂喧譁?你可知道,有多少忠義軍的孤兒寡母想要你的狗命?”
楊再興大聲怒罵。旁邊的李若虛也是搖頭嘆息,不發一言。
李若水臉色蒼白,屋中之人都是鴉雀無聲,氣氛一時沉悶至極。
半晌,宗澤才瞄了瞄眾人,深施一禮,輕聲道:“王相公,老夫慚愧,老夫原想獨善其身,把京畿這爛攤子推給相公。現在看來,卻是小人心計了。”
王松還了一禮,語重心長地說道:“金人傾國來攻,還需我等眾志成城,各出其力,方能打贏這場國戰。在下言辭雖過,卻是一片拳拳之心,望諸君共勉之。”
趙鼎在李若水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李若水紅著臉不時點頭,二人語罷,李若水隨即開口道:
“王相公高談闊論,讓人耳目一新。王相公不妨說說,怎樣才能留下來,帶領汴梁城以及河南之地的百姓,一起對抗金人?”
王松微微點了點頭,笑道:“若要在下留下,守衛汴梁城以及三京之地,在下有兩個條件。”
幾人眼光一對,趙鼎看向李若水,李若水紅臉道:“王相公有什麼條件,直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王松伸出一根指頭,沉聲道:“第一個條件,那就是留下一半的糧食,不能大軍一南下,汴梁城的百姓就要捱餓,南京和西京也是一樣。”
宗澤幾人再次眼神相對,都是點點頭,李若水輕輕吐了一口氣,點頭道:“這一條我等答應,東京城也會給留下一萬精兵,幫助相公守城。王相公說一下第二個條件。”
王松笑笑,平靜地道:“各位,這第二個條件就是,在下有一部下,現在汴梁城中為官,在下希望其能重歸忠義軍。”
宗澤幾人都是一愣,萬萬沒想到王松的條件如此簡單。幾人的面色一下子緩了下來,甚至都掛上了一絲笑容
宗澤不由自主地問道:“王相公,敢問你所要的乃是何人?”
王松尚未說話,外面幾人走了進來,為首一人,單膝跪地肅拜道:“王相公,小人岳飛,帶領徐慶、王貴、陳廣、嶽翻等人,參見相公。”
王松點點頭,站了起來,正色道:“各位兄弟請起。多日不見,各位兄弟一切可好?”
宗澤看幾人談笑風生,心頭一驚。
這不就是王松所要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