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番子肆虐江淮,盜賊峰起,朝廷南遷,官船遭遇劫掠可見一斑。江淮乃是朝廷和偽齊接戰之地,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我忠義軍解民倒懸,何不佔了兩淮,還百姓一個清明世界?”
王松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愛將,哈哈笑了起來。
“李都統,你想的太過簡單了。”
王松沉思片刻,這才開口,緩解了李寶的滿臉通紅。
“要想佔領兩淮,別的不說,大江以北,淮左名都的揚州,此刻還在朝廷的手中,準太子趙構親自坐鎮。你說,咱們要不要如此大動干戈,冒天下之大不韙,和宋廷撕破臉皮?”
趙構在揚州編練新軍,呂頤浩又加固和建了新城。忠義軍若是和宋軍大打出手,豈不是便宜了一旁虎視眈眈的女真人。
於公於私,此刻也不宜和宋軍起衝突,以免腹背受敵。
而且,如果王松所料不錯,女真人會很快從河北東路南下,藉助劉豫部下水軍,攻略兩河和江南。女真人妄想隔斷漕運,孤立兩河,大機率也會攻佔陝西,徹底孤立忠義軍。
既然如此,忠義軍何不緊跟女真人之後,伺機而動,給女真人迎頭痛擊。
“相公,和大宋皇室,最好還是不要再有瓜葛。即便是要營救柔福公主,最好告知東京城的宗澤等人,一起出兵,我軍水師只起幫輔作用。”
李若虛還是對營救趙多福耿耿於懷。在此局勢緊張,各方勢力明爭暗鬥之時,忠義軍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若是真和朝廷糾纏不清,難免軍心浮動,人心惶惶。忠義軍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規模,自然不能前功盡棄。
李寶見李若虛沒有贊同自己的建議,便也不再堅持。作為王松心腹幕僚的李若虛,既然他不贊成出兵營救,這或許就是王松的意思。
“各位,本官決定出兵,你們誰也不能阻擋。”
王松終於開口,面色平靜,卻是擲地有聲。
李若虛搖了搖頭,李寶心裡終於安穩了下來。
“公主千里相投,不顧江湖之險,如今她不幸落入敵手,我手握數萬大軍,若是不去相救,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王某人薄情寡義,我這良心何安?”
李寶咧嘴笑道:“相公仁義,衝冠一怒為紅顏,乃是大丈夫本色。小人這就下去安排,水師戰船隨時開拔。”
李若虛搖了搖頭。既然王松怒髮衝冠,自己也只能查漏補缺了。
“相公,徐州東近大海,西連中原,北倚魯南山地,南瞻江淮平原,地勢重要。再者,徐州水路暢通,連線運河,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再者,徐州魚米之鄉,人口眾多,百姓尚武驍勇。控制了徐州,就等於控制了出海口。相公既然要出兵,除了要救人,也可順勢佔了徐州。”
王松輕輕點了點頭。李若虛天下名士,目光深遠,恐怕佔領徐州,乃是南下的第一步。
控制了徐州,正好開啟出海口,淮鹽上也能分一杯羹。
只是徐州守軍上萬,恐怕得出動大軍前往了。
“李寶,你下去安排水師,準備隨時出兵。這一次必須是水陸並舉,一舉攻克徐州。”
微微沉吟片刻,王松對衛士道:“馬上叫張橫來,就說有軍情相商。”
見王松對佔領徐州不置可否,李若虛失望地搖了搖頭,輕輕退了出去。
李寶則是眉開眼笑。王松這一次,怕是要大軍南下,而他的水師,也能大展拳腳了。
眾人離去,屋中只剩下了王松一人,他在屋裡緩緩走來走去,眉頭始終不敢展。
“趙多福啊趙多福,你對我一片至誠,這叫我如何回報?”
王松嘴裡喃喃自語,長吁短嘆。想起昔日情意,又恍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