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迅速回答父親。
行政學堂學一年,實習一年,基本上是地方的吏員,連從九品也不是。從吏員要到一方大員,沒有一二十年的工夫,恐怕很難達到。
他知道父親的心願。虞家祖上是高官,父親一直想重現家族原有的榮耀,而這份期望,就寄託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從心底裡說,他卻希望在戰場上,實現自己金戈鐵馬的夙願,像父親所說的一樣,恢復燕雲,平定河西。
“爹,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虞允文抬起頭來,看著慈祥的父親。
“這裡又沒有旁人,說說你的心裡話。爹尊重你的選擇!”
虞祺也是鄭重說道。
他並不想給兒子壓力,尤其是經歷了父親和妻子的去世。人生無常,還是讓兒子去幹自己喜歡的事情。
“爹,我還是想考講武堂,希望爹能體諒孩兒的苦衷。”
“哦,說說你的原因。”
看到父親並沒有責怪,虞允文也鼓起了勇氣,說了起來。
“時逢亂世,四處征伐的機會甚多。從講武堂畢業,就是低階軍官,四處征伐,建功立業的機會數不勝數。入仕要一步步做起,耗時太長,也難做。關鍵是,孩兒想要征戰沙場,金戈鐵馬,去歷練一下,走遍大江南北、塞外大漠,見識一下我中華的大好河山。”
虞祺點了點頭,微笑道:“爹同意你的做法。不過你也不要放鬆,要知你現在還沒有透過考試,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虞允文站了起來,鄭重答應道:“孩兒必不會讓父親失望!”
忠州刺史府大堂,十八歲的吳拱正站在大堂中間,聽著父親和叔父的教誨。
“大郎,你到了河北,要謹言慎行,學好本事,將來就在忠義軍中效力。你記住了嗎?”
忠州刺史吳玠,面色凝重,仔細叮囑著臉上尚待有稚氣的兒子。
吳玠的弟弟吳麟接著哥哥的話說道:“大郎,你是家中長子,要為下面的弟弟們做個榜樣。到了河北,憑你的本事,考進講武堂十拿九穩,多學些本事,別讓吳家的人失望。”
吳拱不解地問道:“爹,叔父,為什麼要去河北呀?”
也許在他的心裡,父叔都是大宋朝廷的高官,又何必去王松的軍中歷練。
父親和叔父這樣做,難道不怕朝廷猜忌嗎?
“王松統兵,天下無雙。忠義軍聲威大震,連番子都不是對手。讓你到那裡,自然是要多學些本事,以後好在軍中效力,下面的將士也會服你。”
吳玠耐心解釋。有一層意思,他並沒有告訴兒子。大宋朝廷如今是夕陽西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大哥,朝廷厲兵秣馬,想要在陝西和金人大戰一場。看來咱們兄弟,又要上陣廝殺了。”
吳拱離開,大堂裡面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大哥,金人想要孤立河東河北,簡直是痴心妄想。難道他們不知道,光是王松,他們已經焦頭爛額,還要來和西軍決戰,實在是可笑至極!”
吳玠搖搖頭,黯然道:“二哥,金人雖然對付王松吃力,但要是對付咱們西軍,還是不在話下!”
吳麟暗暗心驚。大哥送兒子去河北,分明已經起了心思。
朝廷腐敗不堪,無力向北。忠義軍獨當一面,和金人、夏人三足鼎立。忠義軍兵鋒正盛,王松又與金人誓不兩立。大戰遲早要來,到時必定是屍山血海,慘烈異常。
至於誰能獨掌乾坤,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