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電閃雷鳴,林修遠盤膝坐好,狂風拖住他的身體,慶雲垂下,將激盪的天地靈氣盡數隔絕。
呼吸悠長,紛飛的思緒被他盡數收回,泥丸宮內的法力穩定流動,腦後的光輪愈加明亮,宛若即將飛昇的得道高人。
大雨傾盆而下,昇仙湖面彷彿有一層不可見的薄膜,將積蓄雨水與其本來的湖水隔絕開來,斷送了無數妖物逃生的希望。
他們其中有些又將眼光投向地底,渴望鑽地求生,逃離這片融肌蝕骨的汪洋。
拼著全身面板溶解,肌肉萎縮,骨骼龜裂,部分命大的妖物終於破開層層暗流觸及地底。
花豹自然就是其中之一,原本吊在他尾巴上的老鷹早已不知所蹤;如此天災面前,連自身都難以保住,哪裡還有精力去管所謂的結拜兄弟。
“喵!”花豹張開大嘴,氣泡滾滾,一聲嬌柔的貓叫著實有些煞風景,沒辦法,誰讓別人的種族天賦就是如此呢?
花豹獸瞳緊閉,眼皮早已被雨水銷蝕,連帶著兩隻脆弱的眼球一齊化作濃水。
本就沒多少肉的臉頰更是露出森森白骨,好似一個黏上了幾塊皮肉的獸顱,空蕩蕩地眼眶卻彷彿透著實質般的驚恐。
“譁——”厚重的水流被花豹破開,連帶著幾條肌肉一同從前肢脫落,可他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楚,除了在落水的前幾秒內還有絲絲刺痛,接下來僅僅只剩下慢性毒藥似的麻醉。
神經敏感,大腦清醒,自己身體被水流一點點吞吃的感覺,無法使用任何妖法遮蔽。
此刻的神經,忠誠的不像樣,哪怕失去一塊指甲,它都會將這種感受一滴不落地彙報給花豹的大腦。
宛若親身站在閻羅殿中,看著崔判官拿著判官筆,一點一點記下他自己生前所犯的任何罪過。牛頭馬面一左一右地將他夾在中間,提著鎖鏈,面帶獰笑地望著他。
強壯的前肢飛速向著地面刺去,隨著速度加快,一縷縷血肉逐漸斑駁,從花豹的前肢開始被迅速剝離,等到最後,竟然只剩下一根骨架。
森白的前肢骨因為常年被妖力滋潤,而呈現出一抹玉色,在雨水的侵溼下光其中蘊含的妖力被逐漸中和,玉色的光澤緩緩暗淡下去。
“噗”鋒利的前爪刺入地面,鬆軟的地面竟不同以往,面對鋒利的豹爪竟呈現出強烈的韌性。
花豹笑容凝聚,一股熟悉的衝擊感順著前肢傳遞至他的全身。
“咔嚓”一道裂紋浮現,彷彿是引起了連鎖反應,數不勝數的網狀裂紋迅速爬滿花豹的前肢骨,玉色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
凹陷的地面重新彈起,伴隨著一道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花豹被彈離地表,三隻獸腿在空中無力揮動,除了蕩起幾朵暗流外,沒有絲毫意義。
湖底傳來的衝擊讓他徹底丟失了生的希望,血肉被水流從花豹臉上無情剝離,一顆白色的花豹頭顱,張開下頜,露出其中紅色剝離的口腔內壁。
“喵——不!”絕望的嘶吼在=於水底盪漾,沒傳出多遠,便被無處不在的暗流抵消,混入呼呼風聲。
半根枯黃的骨架從水面上方落下,觸及地面,瞬間化作一攤碎屑,被水流帶往四面八方。
空中電閃雷鳴,一束雷霆劃破蒼穹,點亮了昏暗水底,一抹微微盪漾的晶瑩在地面閃過,彷彿一層隔水的薄膜。
......
“差不多了...”狂風呼嘯的天穹,林修遠穩如泰山,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有些舒緩,額頭也重回光潔模樣,汗漬不見蹤影,彷彿從未有過。
林修遠左手收回袖口,悄悄鬆開除塵術的印訣,雙眼微動,緩緩睜開,一抹流光蘊含其中,彷彿閃電劃破夜空,永夜的宇宙深處被一輪大日照亮。
空中雨勢逐漸減小,被他從各地聚來的雨雲消耗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點邊邊角角,化作毛毛細雨飄散天地。
林修遠側頭看了一眼被他隨手拋在一旁的白虎,一層寒冰將白虎的身軀凍住,在林修遠的有意干預下,傾盆大雨並未觸及白虎。
並非是他仁慈,或是對敵人的尊重。林修遠沒有這個習慣,況且他也不可能對一隻骯髒的妖孽保有這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