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子航說,“多年前我曾於暴風雨之夜,在一條高架路上初見奧丁。”
路明非的呼吸驟然變得沉重,窗外的風聲越發的清晰,溫度降低了好幾度,是又要下雨了。好像暴雨之夜重又降臨,那個夜晚根本就是食人的惡鬼,四處搜尋藏在命運中的人一口吞下。
他想起來了,就在三峽水下青銅城外,路鳴澤給他看到的夢境裡就有一條高架路,但沒有奧丁,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雲紋白龍。
那條白龍意味著什麼?
“我爸爸,楚天驕,他死在了那場事故之中,我靠他給我拖延時間,駕駛一輛邁巴赫逃到了高架路的盡頭,然後走回了人世。”楚子航的聲音輕而平淡,是在闡述事實,可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最後你們找到那輛車了嗎?”路明非問。
“在城外的荒地裡,車身被嚴重破壞,就像是用鐳射切割刀隨便亂割,又用焊槍隨便點焊過。車被發現的位置距離最近的高架橋有15公里。”楚子航說,“人們都說那輛車是不祥的,後來被車管所拖走了。”
“我的確看到了那張鐵面下的人究竟是誰。”路明非說,“和你很像,那大概是你的爸爸。”
路明非說得小心翼翼。
他仍然記得那個暴雨之夜,他在獲得路明澤的力量之後凌空躍起,三度暴血龍骨狀態30%融合,所有強化增幅齊聚於身,瞬間戰鬥力甚至有可能凌駕於小師妹之上。
他原本能夠用暴怒將奧丁的頭顱切下,可暴怒的刀刃劃破神的鐵面,露出來的五官卻分明與楚子航有三分相似。
初秋時節的伊利諾伊州,夏季的炎熱還沒有褪去,可路明非卻在此刻恍然如被一月的冰泉浸透。
一個死在多年前的幽靈復甦了,而這個復甦的幽靈帶著神的鐵面頂替神的位置。
楚子航沒有說話,他只是將黑色的禮盒放在了路明非的床頭櫃上,然後將包裹狹長匣子的黑布掀開。
那是一個刀匣。
“這把刀的名字是村雨。”楚子航將村雨展示給路明非看。
這無疑是一把古老的鍊金刀劍,可它為什麼會叫村雨?
路明非有些驚愕。
村雨在曲亭馬琴的《南總裡見八犬傳》中登場。此刀拔出殺人的時侯,帶著殺氣的刀鋒會有露水。斬殺人之後,從刀鋒會有水流出清洗血跡。這種情景就像村雨清洗葉子一樣,因此才被稱為“村雨“。
可現實中是不存在這把刀的。那不是歷史中真正存在過的名刀,而是被幻想的武裝。
“它是我爸爸留下來的遺物。”楚子航說,“我早有預料,若神依舊是過去那個神,我會用這把刀剁下他的腦袋貫穿他的心臟。”楚子航頓了一下,“如果作惡的是我的爸爸,我亦會如此。”
他握住村雨的刀柄,名刀出鞘,寒光乍洩。
楚子航的黃金瞳越發熾熱,他想爸爸肯定不會願意淪為神的走狗,殺死他或許是對他來說更好的解脫。
“我和師姐在幾個月前遭遇過奧丁。”路明非突然說,“那一次我很輕易殺死了他,面具下是一個死侍,我帶走了那隻面具,到現在為止不敢戴上,我認為那是一件鍊金器械。”
“你以前也遇見過?”楚子航猛然看向路明非,像獅子要撲向獵物前的眼神。
“我認為他的目標是師姐。”路明非幽幽地說,他忽然看向不遠處的窗戶,那窗戶的反光裡好像隱隱有一雙眼睛在窺探他。
可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很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