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嫣然和阮芳華交談的時候,許琅一直都在觀察那個站在阮芳華身邊,沉默不語的少年譚文瑞。
許琅發現,譚文瑞表現的十分的悲傷,眼神木訥,神情悲苦,似乎到現在還不肯相信他所知道的一切,這讓一直對譚文瑞保持懷疑的許琅,漸漸地放鬆下來,心中也送了一口氣,暗自說道:“幸好不是他啊。”
刑偵是一件非常枯燥,也非常殘酷的事情,枯燥是因為在偵破每一起案件的時候,尤其是在前期破冰階段的時候,刑警們經常要做很多事情,調查很多東西,而這些東西,往往在案件偵破的時候,都用不上,但是,又不得不去做,至於說刑偵是件非常殘酷的事情,那是因為,在很多刑事案件當中,除非是那種心理極度變態扭曲,具有強烈的反社會,反人類性格的變態殺人狂之外,其實,很多刑事案件的殺人兇手,他們並不是真的像殺人,或者說,他們殺人只是為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十分不起眼,很普通的一件事,而當案件偵破的時候,人們得知真相之後,才會唏噓感嘆,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真相,然而,真相就是真相,哪怕它多麼的殘酷不堪,多麼的令人髮指,多麼的不可思議,真相永遠也只是真相。
人,是一種非常複雜的高階動物,永遠不要低估人的思想,但是,也不要太高估一個人的人性了。
寧嫣然和阮芳華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之後,就讓他們坐下,然後寧嫣然則坐在他們的對面,從桌子上隨手拿過一個記事本,翻開記事本,拿起一支筆,看著阮芳華和譚文瑞,說道:“我們把你們叫到隊裡來呢,主要還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一下你們。”
阮芳華看到寧嫣然以這種口氣問話,她頓時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說道:“寧隊長,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您們難道是在懷疑文瑞這孩子嗎?您們有沒有搞錯啊,遇害的可是他的家人,是他最親近的人啊。”
對於阮芳華這個態度,寧嫣然早有預料,畢竟,如果自己換做是譚文瑞的話,家裡才遭遇了這種變故,傷心都來不及呢,現在被人懷疑,擱誰誰都會生氣和憤怒的,而阮芳華作為譚文瑞的老師,自然會強烈反對。
“阮老師,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在懷疑譚文瑞,只是,譚博恆教授一家人都遇害了,譚文瑞作為唯一的倖存者,我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問清楚,這對我們破案有很大的幫助,我想,阮老師你也希望我們警方能夠早日抓到兇手,給譚博恆教授一家人一個交代吧?”寧嫣然面對阮芳華的質問,她語氣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到寧嫣然搬出譚博恆教授的名號,饒是已經四十來歲的阮芳華,也不好說什麼,阮芳華是老師,而譚博恆一家人都是老師,而阮芳華曾經還是譚博恆的學生之一,對於自己老師一家人的慘死,她也很憤怒,另外,阮芳華畢竟已經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她雖然一直在學校裡教書,但是,不代表她不懂人情往來,她知道寧嫣然說的沒錯,於是,她點點頭,說道:“想知道什麼,您就問吧。”
“譚文瑞。”寧嫣然喊了一聲。
譚文瑞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著寧嫣然,一臉的茫然。
“今天早上七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你在哪?”寧嫣然問道。
“他在學校,準備比賽的事情。”譚文瑞還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阮芳華就替譚文瑞開口說道。
寧嫣然看了阮芳華一眼,然後轉過頭繼續看著譚文瑞問道:“是這樣嗎?”
譚文瑞可能因為年齡還小,看到穿著警察制服的寧嫣然有些緊張,他不敢和寧嫣然對視,聽到寧嫣然這麼問,他低著頭,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
“今天是星期天,而你只是一個高二的學生,週末放假,你為什麼不回家?”寧嫣然問道。
“我們學校最近即將舉辦一次數學競賽,而譚文瑞數學非常好,是這次比賽的主力,所以,他就留在學校了。”阮芳華再次開口說道。
寧嫣然兩次問話,都被阮芳華搶著回答了,寧嫣然那好看的柳眉,下意識的皺了皺,她心裡有些埋怨李磊,為什麼要讓阮芳華跟著過來了,不過,譚文瑞畢竟是受害者的家屬,也是這次案件唯一的倖存者,寧嫣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她還是看著譚文瑞問道:“是這樣嗎?”
譚文瑞再次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家裡人有什麼仇人嗎?”寧嫣然問道。
“這怎麼可能呢?譚老師一家人都是好人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仇人呢?寧隊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阮芳華在寧嫣然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她好像一隻被踩住尾巴的貓一般,立刻從座椅上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嫣然。
饒是脾氣很好的寧嫣然,幾次三番的被人干擾問話,她的心情也不太好了,於是,寧嫣然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她看著阮芳華沒說話。
阮芳華被寧嫣然這麼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她不解的看著寧嫣然問道:“寧隊長,怎麼了?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就在寧嫣然猶豫該怎麼回覆阮芳華的時候,一直站在三個人身旁,身體倚靠在桌子上的許琅,看著譚文瑞突然開口問道:“譚文瑞,你今年多大了?”
許琅一開口說話,在場的三個人同時看向許琅,阮芳華看向許琅的眼神是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她見許琅沒有穿警察制服,不知道許琅是什麼職位,而譚文瑞則被許琅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了,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迷茫的看著許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
“他今年十九歲了。”阮芳華說道。
相對於寧嫣然的客客氣氣,許琅卻看也沒看阮芳華一眼,他一直盯著譚文瑞的眼睛,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也許是許琅的眼神太犀利了,可以刺破人心,也許是許琅身上的氣勢太過於強大了,譚文瑞被許琅這麼看著,他第一次開口說道:“十九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