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你應該知道沐氏是多大的一塊兒肥肉，誰都虎視眈眈，防人之心不可無，若彤，哥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好自為之。”
趙毅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起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區處理公務，趙若彤哭夠了，拿起包包就回了沐氏老宅。
一路上風塵僕僕，腳都走的有些酸了，風沙也有些眯眼，刺的她一直都在流眼淚。
正午時的陽光溫暖耀眼，可是趙若彤看見的卻是一片黑暗，有時她自己也會想想自己這半生，是否真的如她自己所想，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
也許是吧，得到的的確要比失去的多，金錢地位盡收囊中，可是現在她好像忽然發現，失去的那些，遠比得到的要珍貴。
不過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回頭也無路可走的，趙若彤微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眼淚順著她仰頭的弧度流進發絲，她抬手輕輕抿去。
所憎惡的人還沒有被她踩在腳下，她還沒有親眼看著她們跌落神壇，所以絕對不可以在這時候退縮，趙若彤紅著眼眶抬腳繼續前行，高跟鞋敲擊在地上發出一陣響聲，只留一個單薄的背影。
霓虹將至，夕陽收起了光的紡織機，楚柏寒忙完了楚氏的事情以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別墅。
顧清這些天依舊循規蹈矩，早上起來做早飯，自己也不吃，送走了楚柏寒以後就坐在陽臺的吊椅上看書，只是未曾翻動過，那一頁上滿是淚痕，印刷上去的字型都有些被暈染的看不出是什麼字了。
楚柏寒到家的時候夜色已經悄然而至，他輕輕開啟臥室的門走了進來，顧清果然又在吊椅上睡了過去，眼角依舊帶著明亮的淚珠。
他心裡一陣絞痛，自從知道子衿去世的訊息以後顧清出了剛開始幾天情緒有些崩潰，慢慢的就開始沉默寡言。
臉上再難看到一絲笑意，她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似乎一切都沒變，又似乎......一切都變了......
“小清，怎麼又在陽臺上睡著了？”楚柏寒脫下了外套走過去，生怕把涼意過給她。
顧清的睫毛在月色中輕顫幾下，然後緩緩睜開，看見楚柏寒回來以後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身上蓋著的毛毯，“你回來了，我去給你弄吃的。”
說罷便光著腳踩到地毯上，然後又走到地板上去，楚柏寒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床上。
“我不餓。”他長嘆一口氣蹲在窗邊兒仰視著顧清，眼裡的心疼不言而喻，顧清自然看得到。
“孫氏已經沒了，孫逸風和孫微柔也都已經被楚峰處理了，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楚柏寒說著說著眼中似乎也逐漸織起了一層薄霧。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哽咽如此，低頭緩了一會兒後他輕輕拉起顧清的手，“過去的痛苦就讓他留在過去吧，別束縛了我們現在的日子。”
顧清忽然猩紅著眼眶推開楚柏寒，聲音顫抖的如同被二月春風吹皺的溪水，“那是我的孩子，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甚至差一點兒就留不住他，你動動嘴皮就想讓我忘了他來這世上走過這麼一遭！？”
子衿的玩偶還乖乖的躺在床上，日記本也在床頭櫃上安靜的擺放著，被翻閱的似乎有些頻繁，紙張薄的一碰就碎。
顧清忽然想起那天她假裝睡著，楚柏寒從樓下上來後小心翼翼把玩偶放在她懷裡的樣子。
“對不起……”顧清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說的太重了，於是便蹲下來撲進楚柏寒懷裡哽咽著哭了起來。
她不想讓身邊關心自己的人再受傷，更何況是她愛的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只是......只是實在沒控制住自己......你別生我的氣......”
“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乖，不哭了。”楚柏寒緊緊抱住顧清坐在地毯上，眼睛裡的溫柔是旁人不曾見過的。
他一下下輕撫著顧清的背，像是正在哄一個愛鬧騰的小孩子睡覺一樣。
“我應該多陪陪他的，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他得多害怕啊......”顧清摟著楚柏寒的脖子，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相繼落下的眼淚一滴滴砸在楚柏寒的心上，燙的他生疼。
“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你要堅強，要振作起來，子衿肯定也希望我們好好地。”楚柏寒輕嘆一聲，顧清一愣，哭聲瞬間一頓。
在她的心裡不管是什麼時候楚柏寒都是她頭頂的那片天，亦或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從來不會疲憊更不會傷心。
鐵石心腸自古以來就是神的冠名詞，可如今他正垂首輕嘆，眼眶烏青，顧清顫抖著雙手撫上他下巴上的胡茬，眼淚再次決堤。
“好，我會試著慢慢淡忘那些傷痛，開始新的生活。”顧清抿嘴一笑，雖然帶著淚光，但是楚柏寒知道，這一刻，她才真的釋懷。
子衿的死對顧清來說肯定是籠罩一生的陰影，他們沒了兩個孩子，第一個孩子於腹中夭折，第二個也沒能看見他平安長大，這是楚柏寒的遺憾，也是顧清的。
“小清，如果......我是說如果......”楚柏寒小心翼翼的開口，甚至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如果我們兩個都沒有辦法從過去的傷痛中走出來，那我們就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吧，到時候等我把這邊兒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咱們就去m國，住在你師傅隔壁，還好不好？”
他的聲音微乎其微，甚至連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眼，生怕顧清再因此生氣，幸好長夜漫漫，足夠擋住他的窘迫。
等了很久，屋子裡終於響起了一聲與其相同的微弱的聲音，“好，我答應你。”
顧清強忍著沒有掉下眼淚，她自然知道楚柏寒為什麼這麼說，心裡不免感謝他如此體量自己。
“乖，早些睡吧，明天我還要親自去一趟王若那裡，最近很多事情都不太平，我得趕緊解決。”楚柏寒長吸一口氣，稍一用力便起身把顧清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