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寧靜,湖面波紋不展,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
“新鄭城中風雨激盪,大統領真的是好興致。”
韓非站在趙爽身後,悠悠一言。
“九公子來此,為何?”
“為了鬼兵案中,被劫走的十萬軍餉。”
趙爽轉過了身子,頭戴著面具,與韓非相處的時候,又多了一份別的趣味。
“九公子是懷疑韓軍那十萬軍餉,是我劫走的。”
“不是懷疑,而是就是你做的。”
韓非的目光銳利,彷彿抓到獵物的野獸,卻有著一股不屬於野獸的堅定與灑落。
“九公子可有證據?”
“沒有!”
趙爽的問題問得有多幹脆,韓非的回答就有多幹脆。趙爽一聲大笑,似乎被韓非的話逗樂了。
“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證,卻沒有任何證據,九公子卻是為何?”
“在這件案子之中,鬼兵劫軍餉其實發生了兩次。第一次是夜幕從韓軍手中劫走的,而姬無夜得到這批軍餉之後,重新熔鍊,轉運回新鄭之時,又發生了第二次的鬼兵劫餉。”
韓非在趙爽面前來回走動,彷彿那晚的事情是他親眼見到的一般。
“加害者瞬間變成了施害者,有苦難說。可大統領也明白,夜幕不會善罷甘休。果然,夜幕在朝堂之上,透過兩位王叔之死,成功將矛頭指向了墨家,指向了你。”
韓非一笑,似乎很開懷。
“如果夜幕得逞,那麼此刻墨家在這新鄭怕是難以立足。可是漢陽君的出現,成功洗清了大統領的嫌疑。準確的說,漢陽君讓父王難以再對墨家動手。”
“這一局,大統領可以說是全勝。”
趙爽揮了揮手,請韓非坐了下來,替他斟了一杯酒。
“九公子說得沒錯,這十萬軍餉確實在我手中。”
韓非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放在嘴邊時,停了下來。
“大統領比我想象的要坦誠。”
“我坦誠是因為我知道九公子即使知道一切,也拿我沒有辦法。更何況,你的父王已經拿到了你那兩位王叔的封地,價值要遠遠高於這十萬軍餉。秦國已經罷手,這件事情很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十萬軍餉皆是民脂民膏,用以護衛韓國。墨家自詡俠義,大統領難道就真的可以昧心收下這筆錢?”
韓非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此刻顯得有些嚴肅,甚至有幾分生氣。
“當然!”
韓非有些吃驚,趙爽的回答讓他有些愣。
“只不過,這並非昧心。墨家並非從韓軍手中劫走這批軍餉,而是從夜幕的手中。夜幕無惡不作,甚至不惜貪墨民脂民膏。這筆錢落到了夜幕手中,那便不義之財。墨家奪走它,豈不是天經地義?”
“九公子,同樣的行為,可是發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就有著不同的結果,世事真是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