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洪斌輕輕推開房門,許久未見先生這麼開心了,問道“先生要喝什麼酒?”
這是洪斌和先生的暗號,以洪宥沐摳門的性子,每當酒友來打秋風,就是靠著這一招才免得自己珍藏的美酒被那些個酒鬼禍害了。
雖說先生今日格外開心,但是洪斌仍舊小心翼翼和先生對著暗號,若是先生豪爽說道“還用說,拿最好的酒來。”
那便是拿著擺在地窖明面上的尋常酒水,若是先生說出具體暗格位置,那就是要拿出藏在地窖暗格下珍藏多年自己都捨不得喝的好酒。
洪宥沐開心道“金一一。”
洪斌流露出詫異神色,先生的暗格以五行對應五等酒水,其中金乃是私藏美酒之中品秩最高一等,而一一指的是暗格第一行第一個,更是金字號之中的王者。
洪斌再次確認道“先生,真是金一一?”
先生笑道“正是。”
兩人的暗語,錢塘、千白和徐天然聽得一頭霧水。
洪斌恭恭敬敬退下,徑直去了地窖。
錢彬彬躲藏在門口,趁洪斌轉身的一瞬間,悄然溜進裡屋。
錢彬彬的動作,茶几旁的四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逃不過洪宥沐的眼睛,但是,洪宥沐見錢彬彬這麼執著,加之心情大好,便招招手,笑眯眯道“錢家小子,進來坐吧。”
錢彬彬瞥了一眼,尋找自己的位置,但是狹小的茶几已然沒有多餘的位置,錢彬彬自然是不敢坐到洪宥沐身邊,而不知為何瞧著就不太順眼的錢塘他肯定也不會坐在他旁邊。
當下選擇就在徐天然和千白之間,徐天然和千白都知道錢彬彬的窘境,若是無人讓他坐下,縱然洪宥沐允許他落座,結果只能灰溜溜走掉。
千白朝徐天然使了個眼色,徐天然挪開屁股,讓出半個席位,揮揮手,“錢兄,跟我擠擠吧。”
錢彬彬一屁股坐下,兩人身材本就修長,又擠在一起著實有些伸展不開手腳,徐天然看著錢彬彬氣鼓鼓的神情,心想著,還真是沒長大的孩子。
紹興蔣氏極品百花釀,洪斌將茶几之上的茶具收起,剛要將茶壺之中的茶水倒掉,就被洪宥沐攔住了,道祖仙茶多麼珍貴的東西,怎能讓洪斌白白浪費。
洪宥沐小心翼翼將沖泡到一般的寡淡茶水收起,顯然是準備回頭熱一熱再喝。
洪宥沐願意拿出壓箱底的好酒,也是因為徐天然拿出了道祖仙茶,投桃報李,身為長輩總得表示表示,不能在晚輩面前丟了臉面。
洪斌將酒杯一一擺放在茶几之上,洪斌煮酒的功夫足以和徐天然煮茶的本事比肩,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瞧著極為舒坦,連見多識廣的錢彬彬也為之折服,煮酒功夫完全不遜色自家婢女。
能見著錢彬彬的錢氏婢女,豈是庸脂俗粉?
各個皆是身懷絕技的絕色,但是就是這樣的美人在錢彬彬眼前晃盪,也不能激起錢彬彬的愛慾,這可愁死花染了。
錢彬彬一落座,大家皆十分有默契地不談及天道法則之事,一時間沒了話茬,獨獨飲酒,錢彬彬眼珠子來回旋轉,難道幾個人就在裡頭安安靜靜喝茶?
錢彬彬又不傻,雖然裡頭一點聲響也沒有,他自然也知道大修士有遮蔽空間的本事,看來就是在偷偷說些見不得人的事,只是為何要瞞著自己呢?
洪
宥沐昨夜宿醉,喝的便是自己口中的“好酒”,自己作的孽,到現在腦瓜子仍舊有點疼。
洪宥沐拍拍昏昏沉沉的腦袋,歪著頭問道“徐公子,徐桐非你本命吧,以你的修為,至少是青雲榜上的人物,而青雲榜前十無一姓徐,不過老夫曾聽過一些傳言,前青雲榜魁首李天然本是晉王府庶出王子,隨母姓姓徐。若是老夫所料不錯,你就是徐天然。”
徐天然雖有些許詫異,但是以洪宥沐所能得到的諜報,加上他的才智,得出這個答案並不難。
這也給徐天然敲響了一個警鐘,隨著自己的修為飛漲,一旦遇見飛昇境大圓滿修士,自己的根腳就洩露了,再以徐桐為化名就容易讓人猜到身份,看來要給自己重新起個名字了。
千白微笑道“洪先生足不出戶,遍知天下事,實在令人佩服。”
洪宥沐從茶几之下取出一份厚厚邸報,“猜出了徐公子的身份,再結合這份妖界邸報,你的身份也水落石出了。”
千白拱拱手道“洪先生的心裡跟明鏡似的,我等晚輩自然無所遁形。”
洪宥沐哈哈笑道“南宮小子,別給我戴高帽,我不吃這一套。”
不過,瞧著洪宥沐的得意神情,哪裡是不吃這一套,顯然是很吃這一套,天底下哪裡有不喜歡聽好話的人。
千白微笑道“晚輩所言句句肺腑,絕無半分虛假。”
洪宥沐的嘴巴咧得更大了,雖然心裡知道這是彩虹屁,可是還架不住喜歡聽。
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時機成熟,錢塘敬過洪宥沐一杯酒,輕聲問道“晚輩有一事不明,還望洪先生指點迷津。”
“世子殿下但問無妨。”
“先生隱居吳越,自然也知吳越文風之盛,冠絕天下,風流才子比比皆是,但是重文輕武,讀書人搖頭晃腦讀書,如何能提刀為國征戰,長此以往吳越越是安居樂業,越是日益富庶,面對虎視眈眈的強敵,吳越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