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老和尚的體內卻重新煥發了生機,原本快要衰竭的氣息,又變得龐大起來。
梁言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在眼裡,心中著實震驚到了極點。
這種感覺十分詭異,就好像是兩根蠟燭,其中一根火苗微弱,即將熄滅,另一根雖然火苗旺盛,但卻把火焰全部轉移到了之前的那根蠟燭上,把對方點燃,而讓自己的燭火熄滅...........
就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老年和尚緩緩睜開了雙眼。
梁言看他甦醒的瞬間,本能反應地往後退了幾步,又把手按在腰間的太虛葫上,謹慎地問道:“閣下是誰?”
“梁小友不必多心,貧僧正是靜淵。”老年和尚咳嗽了幾聲,似乎有些疲憊。
“你...........”
梁言看了看他身旁,那個已經閉上雙眼,陷入沉睡的小和尚, 疑惑道:“你怎麼會有兩個身軀?”
“這是貧僧的渡劫之法,老樹發芽, 枯木重生,須得捨棄之前的舊皮囊, 才有那一絲重獲新生的可能。”老和尚臉色淡然地說道。
“應劫之法?”
梁言眯了眯眼睛, 他早就聽說過, 化劫境修士的三災九難非常可怕,有些修士畏劫如虎,從而創出了各種偏門左道,只為了能渡過自己頭頂的災劫。
像眼前這種情況,或許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你到底是誰,落楓寺的太上祖師,還是小和尚靜淵?”梁言暫且按下了自己的劍意,沉聲問道。
“阿彌陀佛,你說的兩人都是同一個人。”
老年和尚雙十合十,輕聲道:“當年我在這裡閉關,就是想要斬除自身心魔,好渡過自己的災劫。可惜我之前的殺孽實在太重,心魔早就滋養壯大,任憑我每日誦經禮佛,也斷不了心中的魔念。”
“後來玄清那小子到了這裡,得了我的允許在此開宗立派,創立了‘落楓寺’。可惜他大限將至,自知時日無多,就把唯一的一個徒弟託付給我,讓我傳授功法。而作為交換條件,便是他死後的肉身由我處置。”谷癨
老和尚說到這裡,目光掃了一眼身旁的小和尚,口中淡淡道:“靜淵便是玄清的肉身,只不過被我以秘法煉製,返老還童,變成了孩童時期的模樣。”
“原來如此。”
梁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之色,開口道:“寄體重生?你是想把三魂七魄轉移到這具新生的肉體,來躲避自己的災劫?”
“哪有那麼容易!”
老和尚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之色。
“三災九難乃是天道迴圈的一部分,你以為金蟬脫殼這種小把戲能瞞得過天道?我這麼做,只是想延緩災劫爆發的期限,因為我這一災,必定應在心魔上面,只有最大限度的削弱心魔之力,才有一絲可能渡過這場災劫。”
“你之前到底做了什麼,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心魔?”梁言掃了一眼盤膝而坐的老和尚,只覺得此人滿身煞氣,好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根本沒有半點有德高僧的模樣。
“唉!”
老和尚長嘆了一聲,緩緩道:“小友猜得不錯,貧僧當年的確是個屠夫!我還未成道之時,出生於世俗小國之中的一個書香門第,父母疼愛,兄妹和睦,本是歲月靜好。可惜城中異寶出世,引來正邪大戰,整座城池都被屠盡,我的父母、親族也不例外。只有我僥倖逃脫........”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加入了噬魂教,由於天資出眾,很快便得到掌門和各大長老的賞識,修得一身真傳的魔道功法。為了報仇,我不惜祭煉生魂,修行各種禁術,最後終於魔功大成,將當年參與屠城的正邪兩派,上上下下,無論修為高低,男女老少,有無過錯,全都殺了個乾淨痛快。”
老和尚臉色說到這裡,臉色漲紅,眼珠亂轉,似有一股癲狂之意。
不過很快,他腦後便冒出一團金光,威嚴肅穆,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身上的癲狂之意按了下去。
“咳!咳!”
老和尚咳嗽數聲,漲紅的麵皮逐漸恢復了正常。
“不好意思,老毛病了,提起當年的事情就容易被心魔侵入,若非我背後這個佛門法印,恐怕早就瘋癲了。”
老和尚似乎面有愧疚之色,定了定神,又接著說道:“當年我將兩個宗門上下殺了個乾淨,其中還有不少練氣期的弟子,才加入宗門沒多久,根本沒參與當年的屠城之事,但也照樣被我一刀了結。”
“噬魂教秘法劍走偏鋒,靠祭煉生魂來強大自己,殺人本是無可厚非。但那一戰我執念太深,殺人太多,以至於迷失了自我,最終沒有鎮壓住體內的心魔,徹底淪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瘋子..........若非後來遇見那位前輩,恐怕我這一生也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