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恪神神秘秘地朝著秋尋笑了笑,朝著秋尋丟下了一記重彈,“我是他的徒弟。”
不理會秋尋的正經,尹恪看著遠方的道路,繼續講著他的故事。
“你還記得,那日我躺在森林中,你救了我嗎。在那日的前幾日,我第一次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回府去看我的母親和外公。”尹恪嘲諷地勾起了嘴角,“你知道有多諷刺嗎。”
“外公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再過不了多久就一命嗚呼的地步,卻沒有一個人管他,只有外公曾經有恩於他的管家會去外邊尋些野方子,偷偷熬藥給他喝。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竟然落魄到了如今的地步。”
接下來的便是一陣沉默,聽見前方有水聲,尹恪突然停了馬車,走到小溪旁,將方才已經空了的幾個水壺重新灌滿。
“你的母親呢,她怎麼樣了?”秋尋打破的二人之間的沉默,她有些愧疚,她不知道尹恪的經歷會這樣苦,她以為尹恪應該好歹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生活得應該也很快活,不然怎會是這樣的性格。
“我母親在我離開宰相府去往天山的那一年便上吊自殺了,而這件事也是我回府時才知道的,你知道那些外族人對我說什麼嗎,他們說,死了好,死了好,從此也再無哭聲了,不會再擾人清淨了。”
尹恪憤怒地一拳錘上了身旁的樹木,在那樹幹上留下了拳頭大的凹坑。
秋尋看著尹恪鮮血淋漓的右手,不知為何,有些心疼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從包袱中取出當時在服裝店買來的剩餘的紗巾,和一些在福來客棧裡找小二要的金瘡藥。
將金瘡藥倒在了尹恪手背上,將紗巾重新包了上去,“再氣,也別拿自己的身體來糟蹋,不值得,再有下次,你就自己等著手報廢吧。”
尹恪看著身前給自己包紮的秋尋,突然雙手扶住了她的臉頰,就低頭吻了下去。
秋尋驚呼了一聲,一向波瀾不驚雙眼,開始泛起了層層漣漪,尹恪就這樣加重了這個吻,直到秋尋一口咬在了他唇上,血腥味而一瞬間充斥著兩個人的口腔中。
“唔,嘶。”尹恪用包著右手的紗巾擦了擦嘴角處的傷口,潔白的紗巾上一片猩紅的血跡。
“怎麼,我不能吻你,是隻有你那個什麼阿澤能吻你嗎?”尹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他明明想好了不要提那一回事的,結果如今大腦硬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秋尋略帶詫異地看了眼尹恪,“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存在?”
“我怎麼能不知道,你每夜睡覺嘴裡都會念著這個名字,我想不知道也難好吧,那日你喝醉,直接把我當成了他,硬生生地拉著我的手,拉了將近一夜,嘴裡就阿澤阿澤地喊著。”
尹恪看著秋尋,語氣變得越發尖酸刻薄,“怎麼,你中毒如此之深,怎麼也不見得你情郎陪著你來尋解藥啊,到底是你的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呢。”
秋尋看著尹恪,她從未想過一個人的尖酸刻薄的話竟是可以如此戳痛她的心,是啊,那麼久了,邵澤從未派人來尋過她,北國去天山也就這樣一條必經之路,若真是有心得話,也不會過去了這樣久杳無音信都能放心的下啊。
當初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身邊的葉貴妃是他的青梅竹馬啊,饒是自己和他那麼多年,饒是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個孩子,仍是抵不過一箇舊時的青梅嗎。
秋尋沒有忘記,當時她因為喝了葉貴妃遞過來的茶水後,體內的毒素便再也無法壓制住,那時她親眼看見邵澤撿起了地上的杯子,問最後.進她房間的人是誰。
只是當丫鬟們說出“葉貴妃”三個字時,邵澤愣了許久,原本氣憤地捏在手中的杯子,就那樣被他輕輕放在了桌面上,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邵澤以為自己中毒昏迷了,殊不知自己作為一名醫生,雖是未曾察覺到那茶水中被下了毒,但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是有的,在察覺到身體不對勁的那一刻,便將銀針扎進了各個穴位中,以抑制身體對茶水中毒素的吸收速度。
她是在目睹了邵澤做的這一切後,感到心寒,原來這就是邵澤當初說的為了她一人,從此不再往後宮中添新人嗎。
最終在自己和葉貴妃之間,他仍是選擇了偏向葉貴妃,選擇了原諒葉貴妃,縱使葉貴妃下的毒,已經足夠要了自己的命了。
所以當秋尋醒來時,看到滿臉憂慮不捨的邵澤時,只覺得滿心的嘲諷,上天給她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啊。
秋尋假裝仍在昏迷,好歹自己也是一個醫生,昏迷的樣子那是絕對像的。一直到邵澤離開自己的房間,秋尋才睜開了雙眼,只是觸碰著臉頰上的那滴淚後,秋尋又開始有些猶豫了。
她最終選擇了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在桌案上留下了那樣的一段話後,便離去了,她不知道邵澤是該為著自己的離開,笑呢,還是哭呢。
秋尋一雙眼睛突然間,變得通紅,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尹恪,直到一滴接著一滴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尹恪才突然慌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的話有多麼可惡,多麼刻薄。
“是,我跟著他那麼多年,甚至連孩子都那麼大了,我才知道,原來當初他朝著我許諾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全都是一時的承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