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話音剛落,千代子就從櫻花樹那邊繞過來,好奇的探頭:“怎麼了?誰來了?啊,警察先生,你們好。”
“警察把刀和斗笠送回來了。”和馬一邊回應,一邊單手扛起地上裝木刀的塑膠箱——十八把木刀也不是很重。
千代子趕過來撿起斗笠,然後對警官們鞠躬:“幸苦各位了。”
“不客氣,那麼我們告辭了,桐生先生,桐生小姐。”警官向和馬敬禮,隨後帶著手下上了車,一溜煙跑了。
千代子狐疑的看著和馬拿在手裡的刀:“這刀怎麼回事?看加飾,這刀便宜不了,應該不是我們家的東西吧?”
和馬:“現在是了。”
千代子用了一秒鐘來理解這句話,然後她輕輕扶額:“好吧我懂了,我想想看,家裡曾經有過一個刀架,但是不知道扔哪裡去了……順便,你如果要擺刀的話,刀架後面得有掛軸,我們家可沒有這種東西。”
名刀的陳列架後面要掛掛軸作為背景,掛軸上可以是字也可以是畫,最好出自名家之手。
越是名刀這方面越講究。
反正日本人在這些地方就喜歡追求一個講究。
日本這邊這種窮講究的風氣,直接養出了非常大的“職人”群體,這幫人的手藝說實話未必有流水線上的機器好,就勝在一個講究。
日本的上層階級,靠這種講究,確立自己的身份,而他們的這種行為,又反過來抬高了“職人”們的地位。
舉個例子,插花。中國人看到某某插花名人這個頭銜的時候,會覺得不就是個賣花的嗎?
但在日本,人家真的就不止是個賣花的,人家的插花教室很可能有一幫闊太太和大小姐掛名學習,人電話本里寫滿了各路達官顯貴的直連號碼,打進去不是秘書接的那種。
光這個號碼本就能讓人少奮鬥幾十年。
還有像什麼花牌名人、將棋名人、茶道名人,甚至做手工藝的諸如紙扇、紙傘的名人等等,凡是和傳統技藝掛上鉤的,基本都成了達官顯貴彰顯身份的媒介。
就靠著這層關係,他們也成了日本上層社會的一部分。
和馬上輩子其實還挺羨慕日本這套機制的,因為這個機制雖說是封建餘毒,但是它儲存了很多傳統工藝和文化。
相比之下中國的剪紙、皮影戲之類的傳統文化,都快沒有傳人了。
和馬強迫自己不再想上輩子的事,然後順勢開始考慮這輩子相關:在這個世界,這種窮講究有實際效果了,我還得學著聽曲喝茶看淨琉璃……
不知道聽京劇有沒有效。
上輩子和馬看完那部人民的名義,去聽了聽沙家浜的《智鬥》,結果發現真帶勁,有點上癮,順帶著就把當年的四大樣板戲全聽了。
什麼“今日痛飲慶功酒”啊、什麼“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啊、什麼“敢叫日月換新天”啊,可上頭了。
這要是聽現代京劇也能有BUFF,那可就太好了。
和馬正走神呢,千代子推了推和馬的:“老哥,警官們走了。”
“啊?哦。知道了。”
“你最近怎麼老出神啊?”千代子擔心的問,“不舒服?”
“我在感悟天地。”和馬隨口胡謅。
“又騙我。”千代子撇了撇嘴,拿著斗笠回屋去了。
和馬跟在後面。
進入道場的時候,倆妹子都看呆了,目光都落在和馬手裡的刀上。
“那是……真刀嗎?”美加子小心翼翼的問。
和馬把手裡裝木刀的箱子往地上一方,騰出手來直接拔刀。
刀出鞘時清脆的聲響,讓美加子縮了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