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星聞言頓時一愣,他雖然從小在村裡長大,但是那些性格各異的長輩們卻一直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從來不對他們說任何有關村子裡的人的過往的事情,所以他從來不知道長輩們的過往。這次白楓竟然主動提出要和他說過去的事情。這如何能不讓陸晨星錯愕與驚喜?
驚喜的不只是陸晨星,就是白團團,也驚喜的搶先說道:“他當然想知道,爸爸快點說吧。”
陸晨星也是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白叔叔,我一直想要知道您的故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果您能說給我們聽,將是我們莫大的福分。”
白楓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們。”
然而白楓這句話說完之後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反而是收住了笑聲,閉上了雙眼,似在沉思,也似在感懷。
陸晨星等人知道白楓正在回憶往事,都耐著性子,靜靜的等待白楓從沉思醒來。
白楓心中萬般念頭閃過,無數的回憶湧上心頭,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他睜開雙眼,看著陸晨星道:“小星星,在萬年之前,世界並非如此模樣。那時候的世界並不叫做星辰世界,而叫做洪荒界。”白楓聲音低沉的說道。
“洪荒界分為四大部洲與三千世界,而我正是出生於三千世界之中的萬族戰界。萬族戰界乃是萬族混戰之地,出生在這裡,你首先要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才能有資格去追求夢想,才能有資格去追求心中想要的東西。”白楓語氣沉重的說道。
“所以當我從部族的戰士學校畢業,踏上萬族戰場的那一刻起,活下去便是我唯一的目標。因為唯有活下去,你才有資格去變強;唯有活下去,你才能去實現自己的報復;唯有活下去,你才能去守護你想守護的一切。”白楓語氣更加沉重的說道。
“為了活著,我曾經跪伏仇人面前舔著他的腳趾,搖尾乞憐,只求活命。為了活著,我曾經拋棄戰友,獨自逃亡。為了活著,我背叛生養我的部族,親手殺死了對我恩重如山的師長。為了活著,我曾經橫徵暴斂,量我族之所有,結上族之歡心,導致我部族遍地餓殍。”
白團團卻是好像無法接受她從小到大,一直尊敬有加,視若神明的父親是這樣一位貪生怕死,無惡不作的鉅奸大惡一般,瘋狂地大喊道:“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我不相信。”白團團聲音撕心裂肺,淚水從她的眼睛裡洶湧而出。
吳琦嵐抱住了白團團的腦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口中輕聲安慰。然而她卻沒有反駁白楓的話,就好似她的夫君真的就是這樣一個惡棍一般。
白楓卻是沒有理會白團團的哭喊,反而是眼神凌厲,死死地盯著陸晨星,兇狠地問道:“你也覺得我為了活著,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出賣了自己的戰友,出賣了自己的師長,出賣了自己的部族,出賣了自己的所有族人是不值得的嗎?”
陸晨星被白楓身上凌厲的氣勢壓迫著,被他如同利劍的一般的眼神逼視著,被他近乎威脅一般的語氣逼問著。陸晨星頓時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壓力,好似只要自己的回答不合對方的心意,便會死於對方手下。
然而這個十一歲的少年已經五年的苦難裡,無數的痛苦磨練中練就了自己寧折不彎的心。他抬起頭,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著白楓凌厲的眼神,臉上滿是倔強之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回答:“是,我覺得不值得,一個人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少年的勇敢無畏,剛毅正直在這一聲回答裡表現得淋漓盡致。若說這是一場考驗,那麼陸晨星地表現絕對是滿分。
然而,白楓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讚賞之色,反而大怒起來。他瞬間出手,身如鬼魅,一巴掌扇在陸晨星臉上,將陸晨星扇飛出去。
陸晨星重重摔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流出。然而倔強的少年卻未就此屈服,他吐出口中的鮮血,想要起身去找白楓繼續理論,絕不屈服在惡勢力之下。
然而,白楓卻是不給他機會。他身如鬼魅,瞬間來到陸晨星面前,一腳踩在陸晨星的頭上,將陸晨星的臉死死的踩在地面上。
而後白楓半蹲下身子,指著陸晨星的腦袋罵道:“愚蠢,非常愚蠢,你向鯤鵬道主揮刀的選擇愚蠢,你對我的看法愚蠢,你回答我的問題的方式和給出的答案更加愚蠢。”
陸晨星身上極道靈力爆發,強大的力量從陸晨星身上洶湧而出,想要擺脫白楓鎮壓,拿回自己的尊嚴。
然而,白楓的強大卻是超出了陸晨星的想象,在陸晨星的極道靈力的衝擊下,白楓紋絲不動,甚至連一點吃力的神色都沒有。他輕輕地碾了碾陸晨星的腦袋,陸晨星腦袋下的地面瞬間破碎,陸晨星的整個腦袋被踩入了泥土之中。
白楓口中卻是不屑的嘲笑道:“怎麼,你就這麼想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
陸晨星劇烈的掙扎著,想要擺脫白楓的鎮壓。
白楓依舊是氣定神閒,口中接著嘲笑道:“怎麼,你是想告訴我,與其沒有尊嚴活著,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嗎?”
陸晨星掙扎得更加厲害。
白楓卻是突然開始怒罵道:“愚蠢之極,老道士教了這麼多年,就教出你這麼一個垃圾。你告訴我,你死了,你的夢想,你的愛人,你最親的師傅會怎麼樣?”
陸晨星聞言一愣,頓時停止了掙扎。
白楓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繼續說道:“我來告訴你吧。你的夢想會成為笑話;你的愛人會在別人的胯下婉轉承歡;你最愛的師傅會在你的墳頭哭泣。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多麼的淒涼啊。你說這是因為什麼呢?
白楓這時卻是移開了踩在陸晨星腦袋上的腳,蹲下身來,在陸晨星耳邊輕輕的說道:“怎麼,不知道,還是知道了卻不敢去面對。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為什麼還要怕去面對這個答案?”
陸晨星依舊是將臉埋在土裡,好像是死了一般。
然而白楓卻是不願意放過他,在他的耳邊,以惡魔一般的聲音輕聲說道:“怎麼,想裝死逃避嗎?我偏不給你這個機會。我偏偏要大聲告訴你原因。”
白楓神色突然變得兇狠,站起身來,狠狠地一腳踩在陸晨星的頭上,將陸晨星的頭深深的踩入泥土之中,手指著陸晨星大聲道:“那是因為你死了。因為你死了,所以你的夢想無人去實現,化作笑柄;因為你死了,所以你的愛人失去依靠,無人庇護,才會在別人的胯下婉轉承歡;因為你死了,你最愛的師傅才會痛徹心扉,晚年悽慘。
哭音從陸晨星腦袋所在處的泥土裡傳來。
白楓一手掐住陸晨星的脖子,將他從泥土中舉起,舉在半空中。
此時的陸晨星卻是已經是淚流滿面。鮮血、淚水和泥土混雜在一起,醜到了極致。然而白楓看著這樣的陸晨星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大聲問道:“陸晨星,你告訴我,你錯了哪裡了?”
陸晨星流著淚,用著帶著哭音的聲音大聲說道:“我錯了,我錯在在明知道絕不是鯤鵬道主的對手的情況下,依舊揮刀找死。我錯在明知道有可能被白叔叔殺死的情況下,還觸怒白叔叔。更錯在白叔叔出手之後,我還不放棄,繼續挑釁找死。我最錯的地方是我從未珍惜自己的生命。”
白楓臉上露出欣慰的笑,說道:“陸晨星,你要記住我們唯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去改變的可能。因為我跪舔了我的仇敵,所以我活了下來,得到了反殺他的機會;因為我拋棄了我的戰友,所以我才活了下來,才能將重要的情報送回部族,避免了全軍覆滅的命運;因為我背叛了我的部族,殺死了我的師長,所以我才能活了下來,才能儲存了部族的有生力量,才有了反擊的可能;因為我橫徵暴斂,才能消散外族殺我之心,我才能活下來,才能贏得突破的時間,踏入道神境界,誅滅了所有異族。”
白楓對著淚流滿面的陸晨星說道:“陸晨星,無論何時,我們都要珍惜活著的機會。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