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妖,是一隻雪貂。”
女妖說話的口氣十分嚴肅認真,卻引得書生又是一笑。
他努力使自己顯得有風度些,抬起凍僵的雙手,欠身作揖,道“在下名為薛子軒,字夢南,是一個四處遊歷的書生。”
又因為太過寒冷,他牙齒打顫吐字不清,‘字夢南’發音成了‘是猛男’。
“猛男?”女妖覺得這書生很是古怪,明明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卻要起這麼個名字。
薛子軒又彬彬有禮地問道“還請教姑娘芳名。”
女妖再次強調“我是一隻雪貂,沒有……”
女妖還未說完,就被他再一作揖,恭聲打斷“雪兒姑娘,真是幸會了。”
雪兒覺得此人說話行事都難以理解,不想再與之糾纏。但又想到他剛才背叛同類,倒戈相助,心中有些感激之情,淡淡說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
薛子軒沉沉嘆了口氣,在這冰天雪地裡化為白煙,無奈道“我多年的好友被那幫山賊所殺,只想找到他的屍體好好安葬,可這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
雪兒聽後輕抬下顎,微閉雙目,深吸口氣隨後向左側指去,道“那兒五里路處,有人類新鮮血液的味道,應是上午剛被砍殺的。”說罷便轉身離開,依然是輕踏積雪不留痕跡。
薛子軒望著那清麗的身影漸漸走遠,直至在視野消失,這才敢忙揉搓雙手,原地踏步,顫抖道“裝得我凍死了,妖族都不怕冷的嗎?”
雪兒回到住處,是個一人多高,五六丈深的洞穴,雖然空間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潔。內有精緻的木桌、竹椅,和一些簡單掛飾。但沒有床,只是在一處空地用乾草鋪了塊地方。
她沒有帶回那些山賊的屍體,似乎殺人並不是為了進食,只是在清理入侵自己地盤的闖入者。隨後點燃些木材,在旁邊乾草堆躺下,抱起膝蓋安靜地蜷縮起來,如同一隻真正的小動物。
火光將洞穴照亮,也映入那對宛如星辰的眸子。她口中輕念“孃親,我不會讓那些貪婪的人類靠近這裡的。”
薛無痕則是按照雪兒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具十四五歲少年的屍體,這個少年半埋雪中一臉的稚氣,正是最好的年紀卻慘死在了山賊的手下,叫人不禁惋惜。
他微閉雙目凝了凝神,隨後俯下身去將屍體從積雪中拖出,再背上身往山下一步步走去。漫天風雪他一介書生差點被凍死,幸好路遇幾個獵戶將他帶回山了下鎮子。
大難不死後,他回到千里之外的家鄉,卻有一個身影總叫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可笑!我薛子軒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從來都是美貌女子追求於我,又怎會對一個女妖魂牽夢繞!”
說這話時,他正身處於一處風月場所之中,包間裡裝飾華貴,有三名打扮極為妖豔的青樓女子在一旁侍奉。
他已是微醉,英俊的面孔盡是憂愁,身邊一位女子發出蝕骨銷魂的媚笑之聲,道“我們姐妹都很好奇,這就連薛公子都拿不下的女人是個什麼模樣呢。”
旁邊兩位女子也連聲附和“是呀,是呀,公子快和我們講講吧!”
他凝望著手中的酒杯,其酒中也倒映出雪兒的樣貌,痴笑道“他猶如一朵聖山雪蓮,純潔無瑕,不染塵世,這種感覺我縱橫情場十幾年從未有過。”
又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暗自發誓“我此生一定要得到你!”
光陰飛逝,兩個月後風停雪止,春暖大地。雪兒的領地山花遍野,綠樹成蔭,放眼望去處處生機盎然。
今日又有人類闖了進來,雪兒再次出動,卻當場愣住,面前之人就是薛子軒,他胯下騎黑色駿馬,一襲白衣勝雪,腰佩潤玉,手舞摺扇,風姿絕亦。
雪兒有些木然,疑惑道“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來了嗎?”
薛子軒顯得十分緊張,自負才高八斗的他想以最簡單易懂,又最真摯謙卑的詩句表達愛意,於是下馬半跪,深含情脈脈地念道“你為天鵝我為蟾,千絲百夢飽一餐。”
可雪兒聽後還是一臉的茫然,問道“什麼意思?”
他鼓足了勇氣,挺身道“我喜歡你!”
雪兒不假思索立馬回絕“我不喜歡你!”
“哦!”他垂頭應了一聲,便要轉身。
這時,雪兒兀自喃喃了一句“真的一點也不像猛男。”隨後即化作白光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