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後,北漠驛館。
沈靈毓將拿回來的衣服交給莫大夫,只見莫大夫剪下一小塊碎布,隨即放進一盞白水中。
不多時,茶盞內便有味道飄出來,比他們方才聞到的更濃郁一些。
莫大夫斬釘截鐵道:“確實是山薄荷,我猜她應該買了很多,以燻蒸法慢慢將氣味溶進了衣物中。”
沈靈毓與謝雲州對視一眼,沉思片刻後,用一塊上等的綢布將那件衣裳包了起來,緊接著又剪下一撮染血的貓毛放進去。
莫大夫見之不解,“你這是何意?”
“引蛇出洞。”謝雲州替沈靈毓答道。
沈靈毓抿唇點頭,不管她承認與否,謝雲州終究是這世上最懂她的人,僅憑一個動作,他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莫大夫還是搖頭,“咱們眼下不是已經確定今日之事是那側妃所為了嗎,只需將這件衣服拿到三王子麵前講明一切,自可證明莫丫頭的清白,還引什麼蛇,出什麼洞?”
“但你如何證明,衣服上的味道是她故意燻上去的?倘若她告訴三王子,她並不知道山薄荷聞多了會滑胎,我們又該如何辯解?”
沈靈毓一連丟擲兩個問題,讓莫大夫啞口無言。
她卻抿唇笑笑,眸子漸漸眯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阿竇養的那隻貓是如何到大殿上去的。”
一旁的韋應皺起眉,只覺得她想多了。
“貓自然是聞見味道之後溜進去的唄,貓的嗅覺本就比尋常人靈敏……”
沈靈毓凝目看向他,沉聲道:“那隻貓今早便出過事,所以我才提議莫娜把貓還給她哥哥,還讓她提醒阿竇一定要把貓看好了,免得出什麼意外,以阿竇的性子,若自己有公務在身,必會將貓鎖在自己的內室之中,阿竇的內室與大殿相隔甚遠,毛球怎麼可能會那般湊巧地溜進了大殿。”
韋應後知後覺道:“你的意思是,宮裡有人幫楚側妃?”
沈靈毓輕輕點頭。
“以我猜測,他們應該是一早就算好以楚側妃肚子裡的孩子來扳倒莫娜了,楚側妃想上位,孩子便是她唯一的籌碼,莫娜前腳剛把毛球送進王庭,當晚就出了事,這顯然是他們裡應外合一早就算計好的,所以我才要引蛇出洞,楚嫋不足為懼,因此我真正要引出來的,是她的幫手,唯有如此,才好想辦法將她們一網打盡,免得死灰復燃。”
韋應怔怔聽著,忍不住拍手叫好。
“如此明顯的事情,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沈靈毓搖頭笑笑,抿起了薄唇沒說話。
他並非是沒想到,只是低估了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罷了。
在他看來,女人之間若生了矛盾,多半是潑婦罵架式的對罵扯頭花,殊不知她們一旦發了狠,心機手段也斷不會比男人差到哪兒去。
更何況楚嫋這事做得如此明顯,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只是謀算了這麼多,她只怕她到最後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北漠王室的詛咒在,楚嫋肚子裡那個孩子,未必會平安出世。
…………
翌日一早,楚嫋心神不明地昏睡一夜,早上起來時,整個人的氣色比之昨日更差了。
她瞧著鏡中的自己,越看越愁悶,便讓冬春上一層胭脂好好的遮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