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約已經猜到了皇上為何會動這麼大的火,只是她沒想到裴瀾之出門時竟會將那般私密的信函放在馬車上。
方才陸方亭搜查馬車,找到那三封信的時候,她並未瞧見上面的內容,便也想當然的沒往此處猜想。
然這會兒一看見皇上的臉色,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可她想不通的是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起初,只是她收到了沈靈毓的信。
信中提及三年前的北漠戰事,有內鬼洩露了裴家軍的作戰圖,以致裴家軍死傷慘重,但後來那作戰圖卻又出現在南州鳳來城的蘭園密室中。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和父王有關,因為內鬼正是父王透過靖安伯之手安插進柱國將軍府的。
而今沈靈毓知道了這件事,她就絕不可能讓沈靈毓苟活,不然到時候死的就是父王。
可她沒想到被她一箭射穿的人會是裴瀾之。
眼下父王與裴瀾之來往的書信又被皇上看到,皇上會怎麼想,以皇上的疑心,他絕不會輕易了結此事的!
昭然越想越慌,想同皇上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轉眸瞧見沈靈毓平淡的眼神,一瞬間怒火中燒。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沈靈毓故作茫然,“郡主在說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明白。”
昭然咬牙切齒,“賤人,就是你害的我,你少在這兒裝無辜!”
沈靈毓眯起眼睛幽幽嘆氣,“郡主,我知你容不下我,只因我和謝統帥曾有一段情,但你也不能把什麼罪名都往我頭上推,殺害朝廷重臣這種罪,我實在背不起。”
沈靈毓如今在人前提前謝雲州,也不再避諱了。
自當日他去京兆府幫裴瀾之做偽證,言明他們一整晚都待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的臉就已經丟盡了,所以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她以前最在意尊嚴,她想堂堂正正的活著,可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才發現,世間唯有強者才有尊嚴。
她處在這樣的位置和身份上,註定了要被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拿捏。
既然如此,那索性拋開自己的尊嚴,只管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好了。
無論多陰損的手段,她都使得出來。
老皇帝看過那三封信後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見昭然郡主非但沒有半分認錯的態度,竟還敢在此叫囂,心頭火氣越發難忍,袖袍一揮,直接讓人把昭然郡主帶走了。
陸方亭跟著回京兆府,只是離去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靈毓一眼,猶豫一瞬,嘴上終是什麼都沒說。
沈靈毓知道他還在懷疑自己,畢竟時機來得太巧了,他身為京兆府尹,斷了那麼多案,自然比旁人要敏銳一些。
但案子已經交由皇上親自審查,只要有那封信在,無論事後找出多少證據證明昭然郡主的清白,皇上都不會輕易放了她。
更何況,裴瀾之確實是昭然郡主一箭殺死的。
三封信中,有兩封是真的,另外一封其實是她偽造的。
她自小跟在父親身邊經商,逢人仿字是她的拿手本事,只是少有人知罷了。
為君者最忌諱的是什麼,是有人覬覦自己的江山和皇位。
但南州王犯了大忌了。
裴家軍奉命攻打北漠,是為了保住東盛的國土。
可行軍作戰的隊伍中卻有內鬼洩露了裴家軍的作戰圖,以致裴家軍在北漠最後一戰中死傷慘重。
如今那三封信揭示了軍隊中的內鬼和南州王有關,試問皇上怎麼可能會輕易了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