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靈毓便帶上自己的行李去了順嬪住處。
順嬪和嘉妃同住一座院子,沈靈毓進去的時候,嘉妃正躺在簷下曬太陽。
大抵是真的老了,又摔了一跤,如今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少,就像一棵根莖慢慢枯萎的百年老樹,任憑澆多少水都沒用。
偏偏她心裡又憋著那股不服老的勁兒,臉上濃妝豔抹的,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
可再名貴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眼角的深紋。
沈靈毓拿著東西頷首走過去,照規矩向她行了禮,正欲邁步去順嬪房中伺候時,嘉妃卻淡淡出聲叫住她。
“聽說昭然郡主昨日在宮道上玩火球,不慎把驚鴻闕燒了,此事可是真的?”
事情鬧那麼多,滿行宮的人都知道了,這嘉妃還來問她真假,也是沒話找話。
沈靈毓抿唇頷首,“確有其事。”
嘉妃倏爾又一聲涼笑。
“我原以為昭然郡主有多知書達禮通曉人意,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沈靈毓聽著她的語氣,莫名覺得她對昭然郡主存有一絲說不明的仇視之意,卻又不知出自何故。
不過這事兒同她總歸沒什麼關係,她又何必多問。
沈靈毓抿抿唇,扭頭走了。
行至順嬪房中時,順嬪已經起了,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她的早膳很簡單,不過一碗白粥和幾碟小菜。
沈靈毓初見順嬪時,對她的印象並不是很深,只覺這是個冷心冷肺的清冷小美人。
然聽了雲香昨日說的那些事之後,反而有些心疼她了。
日日哄著別人的兒子當兒子,尋常人哪裡受得了。
沉思間,順嬪慢悠悠放下碗筷。
“沈姑娘,太后差你來伺候我這個不受寵的妃嬪,真是委屈你了。”
沈靈毓受寵若驚道:“娘娘言重了,奴婢既進了宮,自當恪守本分,無論伺候誰都是一樣的,並無委屈之處。”
順嬪靜靜望著她的臉笑道:“你這番話,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故人來,她先前在我身邊做事的時候,也是這般任勞任怨的。”
沈靈毓開門見山道:“娘娘說的可是雲香姑娘?”
順嬪的目色驟然一變,右手更是不慎打翻了碟中的勺子。
一旁伺候的小宮女作勢要上前收拾,順嬪卻擺擺手,讓其退下,之留下了沈靈毓。
“你怎會知道雲香?”
順嬪呼吸急促,眸光警惕地盯著她。
沈靈毓抿唇道:“昨日在驚鴻闕見到的。”
順嬪猜測事情的經過絕沒有這般簡單,但沈靈毓既然不肯說的太詳細,她也不會追問,她現在只想知道雲香過得好不好。
“雲香待在行宮這三年,我為了護她周全,一直不敢同她聯絡,直到來行宮之後,我才開始打探她的下落,卻又不敢做得太明目張膽,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找到她。
你既見過她,那定然知道她在哪處院子做事,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沈靈毓嘆道:“她已經不在行宮了,昨日驚鴻闕著火,我幫她逃了出去。”
順嬪先是一怔,靜默片刻後又欣喜地笑出聲來。
“走了也好,走了反而安全。”
沈靈毓道:“她頂替著豆蔻的身份,按年齡算,豆蔻今年就該放出宮去了,所以即便內廷那邊追究起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