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危聽著她一本正經的語氣,忍不住搖頭失笑。
“我還以為,我那麼說了,你會很感動呢。”
這算個什麼說法?
謝雲州為她殺人,她有什麼可感動的,她只會擔心他會不會因此背上罵名。
畢竟被世人唾罵的滋味,她是受夠了。
凝神間,耳邊又聽祝危問:“你覺得,嚴湘湘是誰害死的?”
沈靈毓回過神,怔了一怔,隨即輕笑。
“顯而易見的事實,祝大人又何必問我,倒是我想問問祝大人,就這般放過真兇,心裡可有遺憾?”
祝危身子僵了一下,跟著笑了。
“初任大理寺卿時,我懷著一腔熱血,想肅正清風,想為民申冤,想保律法公正,然真正涉足進來之後,才發現在官場之上,不是徒有一腔熱血就夠了。”
“若說遺憾,倒也不是沒有,但嚴湘湘之死,很大程度上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死後還能幫老謝除了陳國公府,好歹也算功德一件。”
這話說得倒是誠懇,半點私心都不留。
沈靈毓長長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究竟是在為誰而嘆。
為自己?
還是為嚴湘湘?
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樣的世道,挺讓人憋屈的。
下位者在上位者眼中,大概就如同螻蟻一般吧。
生死無觸於心,只論有用還是無用。
這樣的認知,讓她忍不住想問問,若她日後不幸死了,也像嚴湘湘一般做了一個對謝雲州有用的人,祝危是不是也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番話來?
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她和嚴湘湘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十倍奉還,就算還不了,也要拉著對方同歸於盡。
她才不要像嚴湘湘一樣,稀裡糊塗,白白被人利用。
沈靈毓收回神,頷首向祝危告辭。
轉身時,卻聽祝危在身後說道:“聽聞郡王夫人這兩日身體抱恙,她還向皇上遞了文書,想讓宜寧縣主回來看看她,皇上答應了。”
沈靈毓腳步一頓,很快就明白過來祝危這是在提醒她小心防範,道過謝後便走了。
就算宜寧縣主回來了又如何,她能把宜寧縣主弄出盛京一次,自然還有第二次。
所以沒什麼可防範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沈靈毓轉身離開,行至主街時,與一輛不起眼的墨色馬車正好錯身而過。
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幔,車廂內端坐著的人瞧見她的身影,咬牙攥緊了手心。
與此同時,雍安郡王府後院。
自那日從鳳寧宮回來,郡王夫人就病了,病得毫無來由,就連大夫都診不出來。
雍安郡王知道她是心病,詢問時她卻什麼都不肯說,心裡又氣又無奈。
如此休養了兩日,眼見城中的風浪似乎平息了,郡王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今早一起床,好不容易有點胃口想吃飯了,轉瞬就聽說了陳國公府的事,一時間嚇得不輕。
“嚴湘湘的死,怎麼、怎麼會跟陳國公府扯上關係,一夜之間就滅了門,謝雲州未免也太猖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