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清那是一具死屍的時候,全身都冷了一下。他很可能跟我們一樣,也是一個探險者,為什麼死在這裡了,永遠無人知曉。
我萌生了一個很不吉利的念頭,假如我死了,最終的姿勢會是什麼樣呢?
我想,一定不會這麼醜,當我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一定要靜靜地躺下來,躺成一個舒展的樣子,然後,我會在心裡對老天說:我準備好了,關燈吧!
接下來,太陽就像可調節亮度的燈泡一樣,漸漸變暗,世界終於變成黑屏……
假如多年之後,有人路過我的屍骨,他們不至於那麼害怕。
我面前的屍骨是個男子,他靠在沙丘上,腦袋歪著,右手很彆扭地搭在左邊的脖子上,一條左腿朝外彎曲。他的臉部已經露出骨頭,衣服也開始腐爛。不遠處,丟著一隻旅遊鞋,一半在沙土裡,一半在沙土外。
纖維腐爛需要兩年,我大概推測出了他遇難的時間。
那麼,我撿到的錄影機很可能是他的物品。
我一步步後退,終於回到了車上。
漿汁兒問:“那是什麼東西啊?”
我說:“一截爛掉的木頭。”
漿汁兒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我,說:“我也要去看看。”
我說:“別耽誤時間了,走。”
漿汁兒開始不講理了:“憑什麼我就不能去看?”
我低聲說:“是個死屍。”
漿汁兒眨巴眨巴眼睛,終於不說話了。
車繼續行駛。
進入戈壁灘之後,直到看見那具無名屍骨,我才真正感覺到了死亡的壓抑氣息。本來,我不想告訴大家,要不是漿汁兒太任性,我也不打算告訴她。
如果,錄影機是那個男子的,他在臨死之前錄下了什麼?
《女巫布萊爾》是精心編導的偽紀實,而這隻錄影機裡的內容才是真紀實!
我又好奇又恐懼。
突然,我再次想到了衣舞。
我讓漿汁兒停下車,然後攔住了白欣欣的房車。
我拿著錄影機走過去,對衣舞說:“你把你的充電器拿來給我試試。”
衣舞站起身,去了車廂。
白欣欣說:“要是有限制級鏡頭,別忘了給我們共享下。”
我說:“我猜是恐怖片。”
衣舞從她的行李中找出充電器,遞給我。
我試著往錄影機裡插了插,竟然插進去了!
我說:“我用一下,好嗎?”
衣舞說:“你拿去用吧,我不怕。”
我看了看她,意識到她說的其實是——我不拍。我發現她個別發音說不清楚。
我快步回到我的車上,連線車上電源,錄影機開始充電。
很快,我就會開啟這隻黑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