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達爾把手伸向羨魚袖口處的袖釦,嘆道:
“埃裡克,如果不是你體質特殊……”
“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他與學生對上視線後,脊背開始止不住地發抖,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險些失了控。
贊達爾緊緊捏著那枚尚未解開的袖釦。
他想,他猜錯了。
他高估了羨魚的精神狀態。
贊達爾看著眼前這雙死寂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沉默一瞬,隨後輕聲問:
“埃裡克……你那時,是怎麼想的呢?會很疼嗎?”
羨魚緩慢地眨了下眼,慢吞吞地回答道:“還好。”
贊達爾聽懂了。
還好就是很疼。
自家學生死要面子,說出什麼話,都得翻譯一下。
贊達爾又問:“會害怕嗎?”
羨魚視線下移,盯著盒子中的針劑,斷斷續續地說:
“不。”
“我只是……有點後悔。”
贊達爾瞭然。
有點後悔,就是非常後悔。
觀良連忙接話:“既然後悔,就不要——”
羨魚看向他,開口打斷道:
“不,我後悔的是,選錯了方式。”
兩人齊齊陷入沉默。
贊達爾維持著緊攥羨魚袖口的動作,盯著他的學生出神。
羨魚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帶來的那支針劑上。
贊達爾閉了閉眼。
他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脫力一般鬆開了手。
贊達爾低頭,掃了眼雙手指尖處、因太過用力而留下的、紐扣形狀的紅痕。
他聽見自己說:
“好吧。”
“真拿你沒辦法啊。”
贊達爾再次伸出手,動作遲緩地替羨魚解開紐扣,接著幫學生把袖子撩至手肘處。
他深吸一口氣,一手從盒子中拿出針劑,一手握住羨魚的手腕。
他仿照著護士安撫懼怕打針的孩童,向羨魚露出微笑,輕聲說:
“這一次,你只會感受到輕微的痛感。”
“就像是……被螞蟻咬一樣。”
“它只會在你的胳膊上留下很小、很小的痕跡。”
贊達爾嗓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