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收起郝連酋的真靈後,他並沒有嘗試著解除幻境。
為趕時間,他在先前破境而入時弄出的巨大動靜響徹皇城,雖是迫於無奈,但也成功將這裡的陰暗與齷齪,全都放在了明面上,避免了對方增派人手的可能。
可同樣的,正處於皇城“震源”的他們,亦因這一手攤牌而失去了原路離開的可能。
且不說秦老妖族身份暴露後會是何等惡果,光是蘇泯自己身上那象徵著元宗二代弟子的魂玉,就足以將其他仙級勢力捲入其中!
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於是在雷君道場處已然有過短距離虛空穿梭經驗的他,赫然選擇了最為霸烈的方法——仗著自身神魂難滅,仗著秦老肉身強橫,打碎空間,脫身遠遁!
說來也是僥倖,在空間風暴下支撐了不到片刻的兩人,正好巧不巧地落在劉伍家中,避開了各方勢力被觸怒後所佈下的天羅地網。
而當時的劉伍忙於接受治療、調查軍情,若有心視察,便可輕易發現那位於自家花園角落裡的巨大空洞,正是一魂一妖撕裂空間時的餘波所留!
真可謂時也,命也。
此時捏著劉伍脖子的,赫然正是蘇泯。
這一日間的試探、反殺、救人、跑路,不說應對妥當,但至少都有了個可以接受的結果,唯獨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將一切擺上明面,斷絕了“無心人”那一方勢力繼續追殺的可能,暮元皇宮深處的那位假皇帝卻藉此機會,挑起了對東黎的戰火!
天地為棋,眾生為子,落子之人,可遠不止彼此。
小狐狸調整著內息,看了看腰間那已然出現裂紋的障目之葉,面色很不好看。
神魂出竅時間過長,魂體已然隱隱出現些透明之感,若再受傷,恐怕直接潰散亦不是毫無可能。但憑藉著天人狀態的強大,殺一個凡俗二品依然不在話下。
厚重靈氣壓縮凝結,像鋼板似的,冰冰涼涼,讓劉伍有些呼吸不暢,思緒卻顯得格外活躍。
這種生不由己的感覺,多久之前才有過?
昨日在書房裡,他就因此而掙扎。
可與當時不同,他所要面對的不再是熟悉的皇帝陛下,而是因東黎那無妄之災而憤怒的蘇泯。
更重要的是,這位雪衣少年身後,還有著他內心深處最後的一塊柔軟。
那人此時正在將軍府裡。
他不願、也不能讓自己表現出絲毫怯懦。
怯懦會讓人看不起。而那些被人看不起的角色,往往死的最是乾脆。
他怕死,卻更怕牽連到別人。
所以當他凝視著蘇泯那銀白而妖異的瞳孔時,鋒芒畢露,一字一句道:“他們,與我何干?”
蘇泯微微挑了挑眉,眼神愈發凌厲,正對上他毫不退讓的目光。
小狐狸輕哼了聲,主動移開雙眸,冷冷地回敬道:“你家中的一切,又與我何干?”
這是句威脅。
赤裸裸,直愣愣,彷彿是兩個剛打完架的小孩子在相互對放狠話。
但因為蘇泯那實力上的絕對優勢,越是簡單、越是直白的話語,反而愈發顯得充滿力量。
所以劉伍只能服軟。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劉伍喘著粗氣,醬紫色的臉上心緒難名,卻絲毫不顧談判中的所謂矜持,直接攤明瞭價碼。
雖在意料之外,但也於情理之中。
“你需要幫我做一些事情。”蘇泯背過雙手,神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