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嗎?”單邢有些瑟縮地看向黎悟。
“你自己不清楚?問我做什麼。你覺得是,我說不是便不是了?”黎悟面露不愉,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起都起來了,還不快去晨修,誰給你的功夫在這裡跟我廢話。”
單邢聞言一時有些怔愣,黎悟向來心平氣和,倒是鮮少這般怒帶著氣同他說話。
“去晨修吧,別想太多。”五年了,怎的還是沒有半點長進?
黎悟搖頭,拍了拍單邢的肩便轉身進了屋子,院子裡只餘下單邢一人在晨風中凌亂。
今日是黎悟同丁鳴去北城採購青靈草的日子,只是黎悟此次前去北城的目的並非只是青靈草,他想要的,是化形丹。
化形之上便為幻形,幻形五品,而那化形丹不過是二品丹藥,作用僅僅在於改變人的髮色與瞳色,可那幻形丹卻可以徹徹底底改變人亦或者物的樣貌。不過條件著實有限,化形丹對如今的單邢來說也已然是雪中送炭。
他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個小小的餘村,可若沒有化形丹的保護,一旦單邢前往更大的地界,遭遇的便只可能是愈加洶湧的惡意。
那廂黎悟與丁鳴去了北城,這廂的餘村卻悄然間變了天。
黎悟走時,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因此他一離開,餘村眾人仗著北城派下來的修者,便愈發蠢蠢欲動。
黎悟和丁鳴走了,這家中便只剩下一個老婆子外加一個女娃,又有修者相助,想要抓那半獸異類豈不是易如反掌?
幾年前的血水與村市的殺戮又哪裡抵的上如今的困境?
村中精壯死了泰半,愚昧無知的村中人早已憤懣不平,只當是黎悟將單邢那半獸異類引入村中,才觸發了土神的怒火。當下個個抄起傢伙什,跟在二三修者身後便氣勢洶洶向那黎悟家中而去。又哪裡想到自己殺生造的孽,便也活該由自己食下惡果?
“來了。”寧婆看向窗外眾人,卻只是淡淡抬手用茶蓋撥了撥茶水。
寧婆一早便告知單邢她與懷煙二人要外出修行,不會呆在家中,單邢也只當她們出門才將屋子落了鎖,倒也並未他想。
餘村眾人破門而入,橫衝直撞進來卻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該不會有詐?”人群中有人小聲道。
“抓了便是,有修者相助有甚麼好怕?”那人身旁的大漢掃了他幾眼,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一群烏合之眾。”村民的話語傳進寧婆的耳中,倒是引起了她的笑意。幾個築基五階的貨色,根本不配入眼。
由著這群愚民折騰,看來這北城是鐵了心要將餘村當做棄子了。
寧婆想著,低頭抿了口茶。
一旁懷煙靜靜地看著寧婆,並未說話,只是抬眸向窗外看去。
單邢已經被帶到了院中,面上也多了幾道傷痕,蒼白的面色透著幾分掙扎失敗後的頹然,可憐縱然是寧婆不看在眼中的築基五階修者,也遠遠是如今單邢眼下不能對付的強者。
單邢被兩個修者拖著前行,細白雙腿早已被那粗糙的青磚劃破,在地面留下了道道鮮紅的血跡,只是他的雙目卻不願離開地定定堅守著,彷彿在追尋著什麼即將丟失的珍寶。
這座可以稱作簡陋的院落,卻是他五年來的溫巢。罷了,反正是借來的東西,本也不是我的。單邢的唇畔漾開了一抹笑,是自嘲,卻也是失落。
五年前他困於流言,可笑五年後他亦被流言所害。自認從未傷人,誰知天道降罪。天道何其不公,只因我是半獸之人便要生生擔下所有罪責?單邢心下悽然。
懷煙望著單邢嘴角的弧度,秀眉微微蹙起,言語中帶了幾分詰問,“您當真要如此嗎?
“不是我要不要,是他理應受些磋磨。”寧婆坦然地看向懷煙。
“若他這點磨難都過不去,倒是配不上如此貴重的命格了。”寧婆淡淡道。
輔皇之相,可升九天,如此命格可謂是貴不可言。只是有此命格的人卻大多幼時多難,縱然天佑,煢煢孑立幼年早夭者也時常有之。
只是寧婆可以看透單邢,卻看不透眼前的少女。想來我老婆子學藝不精吧,寧婆面上有些難言的傷感,她默默地收回了在懷煙面上的目光。
“可若他真的死了,您又該做何解?”懷煙面色堅定,顯然沒有因為寧婆的命格說改變想法,她說著便想要從椅子上站起。
哪知寧婆早已看出懷煙想要破門而出的動作,衣袖一揮,那懷煙便定在木椅上再也不能動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