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貓哼笑:“果然是你,待我出了鏡牢,再與你好好算賬。”
眠殊凝睇微視,眼含淡憂,情態楚楚可憐。
連陳小貓看了,心中都不由微微一動。
先前,每次見眠殊,這花妖總是神色冷淡,一副無喜無憂的冷傲之色。
今日這情態著實反常。
陳小貓自然顧不得眠殊的情緒,只想速速破了神符出鏡牢。
星光若蓮燈般映得她心中微暖,正要伸手摘星,眼角餘光卻瞥見眠殊已呈半跪。
“你這是做什麼?”她有些不耐煩地詢問。
“靈尊可記得,曾允諾過眠殊的事情?”
陳小貓低眉思量,上一次自己神遊黃泉,似乎是答應過她什麼事。
對了,是要幫曼殊沙華一族擺脫宿命。
居然用鏡牢算計我?哼,鬼才知道她們的宿命是什麼。
陳小貓用指節在唇邊劃了兩下,將眠殊打量一番,才淡諷一笑:
“就算你要我兌現承諾,也要待我出了這個鬼地方不是?”
眠殊惶恐解釋:“眠殊此舉唐突,卻是為了不讓靈尊步入險境。請靈尊見諒。”
陳小貓半信半疑地盯著她,想到她從前也算幫過自己,而且,這一次在鏡牢跟上次並不一樣,她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提醒自己,想必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心思。
“那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了。”
眠殊見陳小貓給自己機會,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恭敬行禮道:
“曼殊沙華生於黃泉,本是悲傷之花,生生世世花葉不相見。我族如此生活數萬年,雖然有所遺憾,卻世世平安。後來我族一位始祖不肯安於這段遺憾,誓要成為一株完整的曼殊沙華。那時,正值帝空大尊者發大誓願,從紅蓮天城降入冥界,天璣也隨其臨於冥界。天璣找到我族始祖,與它做了一樁交易。”
話語至此,眠殊略微停頓。
陳小貓見眠殊眼神微愁,心中猜想這樁交易恐怕就成了曼殊沙華一族的宿命之源。她隨口接著眠殊的話問了下去。
眠殊答道:“天璣答應給我的先祖一次花葉相見的機會,但是,曼殊沙華一族必須從此世世代代為天璣所用,永無盡頭。
千萬年的等待,讓我的先祖執念深重,她竟然答應天璣的要求。從此開啟了曼殊沙華身不由己的宿命。”
陳小貓聽得明白,這曼殊沙華的宿命皆由自身釀成,當年既然與天璣做了交易,自然應當守約,今日命運也是當年的果報而已。
眠殊見陳小貓默不作聲似在反覆思量,立刻補充道:“非是曼殊沙華一族出爾反爾,實在是天璣對我族壓迫過甚,請靈尊明鑑。”
陳小貓低沉道:“你倒說清楚,天璣對曼殊沙華一族做了什麼?”
眠殊長長嘆息一聲,滿目悲涼:“天璣雖然來自紅連天城,卻被帝空深藏鹽火山中,無法獲得功德之力。
為了維持它的生命,便將曼殊沙華的魂魄作為食物。每一株曼殊沙華在黃泉開敗之後,魂魄便會歸於天璣。
天璣會用一種法術讓曼殊沙華陷入魂醉,我族人在沉醉中經歷無數生離死別,經歷生靈所能體驗的最悲涼之事。在曼殊沙華的魂魄怨力最大的時候,天璣會將他們吞噬。
如此千年往復,除了眠殊奉命照顧曼殊沙華花田,其餘姐妹無一倖免。”
陳小貓沉吟,她也曾被宿敵推入十九境差點萬劫不復,自然明白何等的無望才會產生強大的魂魄怨力,那種感覺確實是世間至涼至慘……連她都不想多做回想。
但另一事讓她更加不解:傳說中天璣是一個組織,但在眠殊口中,這天璣的所作所為卻更像一頭野獸,或者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