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後來的段氏大理國,其實就是白蠻人徹底掌握國柄。不再只是周旋於各族之間,而是主宰南詔各族的命運。當然後來的段氏大理國與此時的段宗牓不是一碼事,不可以說成是他為了後代當王,這個風馬牛不相及。
段宗牓和張德妃這樣的大人物,南詔國駙馬、驃玉販詔王捶能夠請到嗎?
大家正在疑惑之中,望嗲羅從外面飛奔而入,大喊:“老爺,段布燮和張德妃駕到!快快迎駕。”
喲哬,王捶果然不是蓋的,這兩位還真的就來了。
滿屋子二三十位富商大俠紛紛湧出街門,王捶領首,凌銑與他們南詔國的富商一起,一個個雙膝下跪的、單膝跪倒的,大禮參拜。
大唐長安來的長陽侯文烈、平昌侯漆雕又、珍珠侯介克、竹山伯牧雨、南平伯望大津,皆深深俯首,躬身施禮。
南詔老臣、布燮段宗牓騎馬而來,便裝出行,由四名護衛大將引領,捋一捋白花花的鬍鬚,爽朗大笑,大踏步而來。張德妃由四名內侍攙扶,也是便裝出行,從肩輿上款款下來。
王捶連忙將大唐來的三侯兩伯給他們一一介紹。段宗牓微微靠後,讓張德妃走在前面。
張德妃略微給文烈、漆雕又、介克等侯伯道個萬福,輕啟檀口:“四姥爺、五姥爺如此高壽,還親冒風雨來南詔看我,外甥女實在過意不去。本宮已經奏明烏底,今兒在向衝這裡會個面,明天中午烏底還要賜宴呢。”
烏底,就是南詔國所謂皇帝的意思,只是北方口音的皇帝被南詔化而已。
文烈、漆雕又急忙還禮,文烈推一把漆雕又,他的嘴皮子利索。漆雕又拱手施禮:“娘娘想的這麼周到,朕等受寵若驚。烏底日理萬機,還要親自召見我們幾個老頭子,請娘娘代為謝恩。”
向衝叫擺上五大桌酒宴,布燮段宗牓、德妃張桃及大唐三侯兩伯和凌銑坐一桌,布燮、德妃護衛大將、內侍臣及陽苴咩城洱河三傑等二十一名富商分坐四桌。從午至夜,親熱無間,互相攀話,喧囂震天。
席間,介克、凌銑先是請出來張德妃,轉到側室,將一件水晶寶鏡從懷中掏出,奏曰:“臣珍珠侯介克奉大唐天子敕旨,專程前來拜望德妃娘娘。這是大唐天子御賜水晶寶鏡一面,表達大唐天子對娘娘的懷念之情。”
張德妃一聽大唐天子還沒忘我們這些外賜的嬪嬙,遠在他國宮中,那種對故國的思念是何等煎熬難過,當即感動得熱淚橫流。
她手捧難以用價值估量的水晶寶鏡,往北朝著長安方向跪下,任憑淚水飛濺:“臣妾謝吾皇萬歲,願陛下萬壽無疆,國運久長!”
介克、凌銑將其攙扶起來,德妃將水晶寶鏡從鑲金楠匣中開啟,是橢圓形的一面水晶寶鏡,橫徑達六寸,豎徑達到九寸,以純金包飾,純金作蓋子。加工成這麼大的寶鏡,該是多大的水晶啊,果然是稀世珍寶。
以之照著面龐,頓覺容顏宛若天仙,叫人心旌搖盪。德妃高興得不得了,一直禁不住熱淚滾滾。
看了好一陣,將水晶寶鏡收好,由衷讚道:“本宮來到南詔已經整整十年,雖也有家人不斷捎信,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親人。本宮的心情真的是無以言表。如果需要本宮在宮裡辦什麼事情,儘管開口。”
介克當即跪翻,口稱:“娘娘千歲,大唐天子有一件急務,必得由你出馬才能辦成。這是你舅父壽春公範銘在漢州前線給你的親筆信,另有一封是給世隆的。這個計策,卻是芝麻販神黃昭、春酒販神漆雕卉親授,就算世隆執迷不悟,必然沒有什麼好果子。”
德妃張桃看完兩封書信,又驚又喜。信中,大哥壽春公範銘對她說:
德妃娘娘:
自從你遠嫁南詔,跟定世隆,一眨眼過去十個春秋。值此正月,愈思親情。幸得臨海王、長陽侯、平昌侯、巢侯、遒侯、珍珠侯、竹山伯、南平伯等前往南詔做事,得捎愚兄此信,祝小妹花容月貌天天好,夫唱婦隨時時新。珍珠侯帶去天子御賜之物,與你晤面尚有要事相托。愚兄請你斟酌而行。相隔萬里,見字如晤,合淚頓筆,順頌時祺。
愚兄:大唐左威衛大將軍壽春郡公範弼正謹呈。
鹹通十一年正月二十二日。
德妃看過大哥此信,將書信緊緊貼在胸口,頓時淚如泉湧,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