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糞翻身跪倒,說話也是甕聲甕氣,“二天爺爺,來孫土銘汙拜見來遲,你打我吧。”
黃羿被這麼一叫,頓時傻眼,有點蒙圈,今生今世誰聽過晚輩這麼叫法?
“傻逼,什麼叫二天爺爺,以後就叫天爺爺。”黃昭禁不住也是哈哈大笑,看著這小子,簡直喜歡的要跳起來。
陶克已經休息好了,聽這小子如此說話,忍俊不禁,拉著谷輾湊過來,問道:“銘汙兄弟,武連子是你二天爺爺的孫子,那你叫他什麼爺爺?”
土糞想都不用想,又急忙對黃昭跪下,隨口就來,答道:“那就是俺太爺爺唄。太爺爺,曾孫給你磕頭啦,俺長大了,不要紅包。”
黃昭一聽,去你孃的,去哪兒給你紅包,上來一邊扶他一邊彈他一個栗子,叫道:“勾日德,扯筋哦,這時候就是要紅包,也莫得。”
圍觀的幾百上千人頓時笑得前合後仰,土糞這傢伙,有點意思。
第三場比試繼續進行,一直到最後兩個,也就是說,除了休息的席英,這是倒數第二個。
這個孩子年齡更小,才十八歲,身長八尺三寸,眉清目秀,風姿翩翩。名叫李燒,字烹之,祖籍青州千乘,從河北鎮州而來。喲哬,這不是黃羿老家嗎?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啊?
他爺爺乃長慶二年(822年)二月行刺兵部侍郎韓愈的李府李管之。李府是吳公鼎唯一的外甥,戰死時三十二歲,留下了母親吳春兒及妻子兒子一家孤兒寡母。
按照李府的罪行,全家當貶為賤籍。卻因吳公鼎的戰功,折抵了他的罪孽,既沒處罰,當然也沒封賞。一家孤兒寡母就這麼生活。多虧鎮州八駿的三哥李滋娘百般呵護,一家子才生存下來。
而李滋娘除了跟大哥吳公鼎都是鎮州八駿,吳春兒還是李滋孃的孃家親大嫂,她大哥李奮的老婆麼。李滋娘作為成德軍節度使王術正的娘,照管他家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畢竟兩輩人的爹都沒了,小輩的顯得很可憐。
這李燒乃李府的長孫,為了生存,從十一二歲就開始跟隨父親李案搞鴨梨及黑豆販賣活動。因遺傳祖上的筋骨,父子都長得英武逼人,武藝絕倫,穿州過縣,毫無差池。
這位大唐罕見的大個子帥鍋,比試九石之力,到底行不行啊?
十八歲的李燒跟隨父親李案這次往沙州販運黑豆,已經賣完,準備回鎮州家裡,經過肅州洞庭山,看到遴選猛士的告示,就來軍中報名。
李燒本想著讓父親李案一起報名,李案以為,自己還要回家照管弟弟妹妹們,他一個人投軍就夠了。當今之世,官戶、軍戶家人不許經商的老禁律基本沒人過問,鼓勵他在軍中只管好好幹。
李案就站在人群中看著,輪到李燒比試九石神力。他腰中本來有一條丈八長、八十四斤鐵索,此時,將鐵索“嘩嘩”取下,扔在地上。拿一條六石鐵索盤在腰間,扛起一根三石條石,調整步伐,“蹬蹬蹬”往前就走。
一千步走完,也不等眾人來接,穩穩放下條石,緩緩解下鐵索,微微喘氣,擦一把汗珠子,朝眾位抱拳施禮,口稱:“列位見笑了。”
黃羿、黃昭父子對他大為訝異,這小子年齡最小,卻是透過考試最穩當的一個,而且也是最為帥氣的一個,黃羿禁不住脫口而出:“難道是白袍將軍、平陽郡公薛仁貴轉世麼?”
眾人也都看到了他的情形,沒有一個不服,都紛紛過來相見寒暄,讚不絕口。李案過來,對黃羿、黃昭祖孫施禮。
黃昭問及家世,李案如實稟報。黃昭驚奇不已,安慰道:“令郎如此神力,到軍中必能成就不世之功,必能為你們家光耀門楣。”
最後一個比試的是席英,此時,他已經休息好了。先在腰間盤上六石鐵索,繼而將三石鐵索掛在脖子上,調息納氣,緩緩走去。
到了最後,豆大的汗珠子早已將他渾身溼透,氣喘如牛,滿臉煞白,勉強到了終點。眾人急忙去接,將他脖子上的鐵索趕緊解下來,迅速撤掉他腰間的鐵索。沒等眾人扶好,就雙眼一閉,仰倒過去。
這是徹底累癱了,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抬到高臺之下的帳篷上躺下。黃昭急令軍醫給他增水、按摩。
眾人等了好久,席英緩緩醒來,看師父黃昭及師弟陶克站在跟前,激動得熱淚盈眶,口稱:“師父,徒兒無能,給您老丟臉了。”
黃昭給他擦一把眼淚,爽朗大笑:“做得很好啊,哪裡丟什麼人了?”
黃羿及眾人看席英沒事,也都開懷大笑。黃羿大喝一聲:“來,孩子們,我點一下六位千斤神力王,李燒、土糞、谷輾、山裂、陶克、席英,都跟我到高臺之上。”
六位應聲而動,都到高臺之上。黃羿叫他們站一排,山裂最低,站在中間,頭頂只到別人的胸口,比普通農人還要稍低一點,屬於中等偏下身長。
黃羿高聲喝道:“今天的猛士遴選圓滿收官,九石啊,負重一千零八十斤,走千步,大家說這六位英雄是不是當今天下的神力王?”
臺下千餘人振臂高呼,山呼海嘯:“神力王,神力王,神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