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皂去追,解決了好大的一個麻煩。
正如萇度擔心的,兩個竹筏去送信,半路遇到三名無賴乘小船糾纏。先是探聽往沈丘縣城的路,繼而又要他們帶路。這裡急著送信,哪敢耽誤行程。不免耐心說服,反被咬一口,說這邊的人不厚道。
糾纏好半天,正要動手開打,恰好韓奉玄趕到。問及何事,這邊的人實話實說。那邊的人卻血口噴人,說這邊要搶劫,才開打的。
韓奉玄喊道:“船長吩咐,不去鎮裡買肉了,也不買酒了。就在河蕩裡抓魚吃酒,立刻返回。”
兩個竹筏的送信兵二話不說,撐篙一點,直接回頭。
三個無賴還要黏糊,韓皂怒吼道:“再要無禮阻攔,叫你們當水鬼。”
果然有一人衝過來,朝著韓皂就是一篙。韓皂也不答話,輕舒猿臂,將他的船篙奪了,遠遠扔到幾丈開外,落入水中。也不糾纏,回頭只管走掉。
後面那三個人嘀嘀咕咕,跟了一段距離。
恰有一火馬橋巡邏隊於岸上問話:“哪裡的?”
“三筏糧販。”韓皂高喊。
鄉丁一看韓皂,正是本縣鄉丁團總攝。一定是公幹,假裝糧販。
“後邊,你們是做啥的?”鄉丁又喊。
“我,我們是買糧食的。”後面三個回應。
“拿來鄉耆老或里正的憑籤。”巡邏隊員過去,用長竹竿截住他們。
他們哪有什麼憑籤,指不定從哪兒偷的船,攔截送信的。這回被盤問,看他們如何扮演。
哪知道,有一人朝前面大喊:“幾位大哥,帶我們買糧,過來說明一下。”
韓皂害怕他們胡亂轉悠,跑到蓮池去,直接喊道:“他們不是買糧的,剛才還想搶我們的竹筏。扭送他們去縣署。”
韓皂說罷,這才撐篙疾馳,望馬橋而來。萇度如不派人去追,被賊人堵截,萬一逼問出來由,豈不誤了大事。
次日午時一到,萇度情知大戰在即,著本船兩名歌者,務要不停歌唱。樂器奏起,遊戲耍起,越嬉鬧越好。
再叫韓皂率十八船,望蓮池開去,做出昨日已賣掉好多的架勢。一到蓮池,迅速找背影地方,拋掉滿船竹竿。與伏軍一道,隱匿葦叢,準備接戰。
這邊剩下三十二船,慢慢等候,設計誘敵。
午時正,果然來了兩個大買主。一個通名叫於桓、一個叫崔祚,正是新蔡亂軍的首領。經商定,由萇度好一通斡旋,他們將三十二船悉數買下。交了三十二貫定金,按他們指定地點運送,到站再付清尾款。
既如此說,萇度正色道:“大主顧所去何處,我等該當預知。如有險情,卻不能送去。”
“哪裡有險情?有我在,到處都是安全的。”於桓笑道。
“項城、新蔡、固始斷然不去,聽聞年前沈丘被劫,都是那邊來的。”萇度作色股慄,嘴唇顫抖。
“只是到項城公劉,那裡斷然沒有險情。於路如有危險,拿我是問。”於桓拍著胸脯。
“你說的地點,在汾河那邊,官會鎮東邊。距離蓮池只是二十里。我們在蓮池尚有三百石,何不將船拐進蓮池,一併裝船,都賣給你們。省得我們再找買主。”萇度聽他說到公劉,還算是個地點。
“哦,蓮池也有三百石。那敢情好,今春小弟必是遇到財神保佑。到了公劉,我們結義為弟兄,以後多多攜手。”於桓看他答應,興奮起來。
“送到了,我們可不管裝卸,也等不得好久,還要急急趕回衛州,再收糧食。你們去哪裡找這許多人裝卸?”萇度問道。
“不急,沿路迤邐會請上來不少人。總有六七百。到地方,不消多久就能卸完。”崔祚過來安慰他,完全是胸有成竹。
萇度拍拍他的肩頭:“兄弟果然大手筆。就這麼說定,準備開船。”
他又轉過身,對馬橋鄉丁旅帥陶去疾道:“起錨,開往汾河。”
馬橋旅帥陶去疾高叫:“擂鼓,起錨。”
歌者舞動鼓槌,一通擂響。各船也都回應鼓聲,三十二艘分頭從各處出來,到下游不遠會合。形成大隊,一起開動。
待他們走遠,陳智驃也將散在各處的二十艘輕船,集中起來,開往蓮池。
船隊每行三五七里,便叫停住,岸邊七七八八上他們的人,他們手中有拿傢伙的,有赤手空拳的。直到汾河徐埠口,再往西北三里,該往蓮池轉彎,恰恰上齊。
陶去疾暗中著人一路清點了一下,賊眾共是六百七十三人。